二叔拿着大哥大,听着邢黑狗焦急的喊声,配合着点头重重“嗯”了几声。
挂断电话后,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
孙反帝嘴里还嚼着苹果没咽下去,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怎么知道这么快?”
二叔随手放下大哥大,又点了根烟淡淡的说道:“可能是他在道上认识的有这方面的高人!”
烟雾缭绕中,我看二叔眼神平静无波,好像这都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毕竟洛阳这地方作为十三朝古都,地下的古墓多,埋的邪门儿的东西也多,道上也少不了有这方面的高人,邢黑狗在邙山混了这么多年,有点这方面的人脉保命,也很正常。
让我们颇感意外的是,邢黑狗这个人还挺仗义,他知道是中了尸毒后,第一时间就赶紧给我们打电话。
这相比较我们连夜偷偷来医院打抗生素,确实有些惭愧……
“哎……不对啊!”
孙反帝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赶紧硬着喉咙把嘴里还没嚼碎的苹果咽下去,看着二叔分析道:“姜老板,我们昨夜就发了高烧,他们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如果他真的认识这方面的高人知道是中了尸毒,那不应该是昨天晚上当时就给我们打电话吗?怎么拖到了现在才打?”
孙反帝的这个疑惑,也立马引起了我的共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难不成是邢黑狗表面仗义,实际上和我们一样,也藏有私心?
二叔摇了摇头,并不是否认孙反帝的猜测,而是现在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忍不住问道,如果邢黑狗真的藏有私心的话,那我们肯定也要提前做出应对策略。
二叔吞云吐雾的半眯着眼睛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继续唱好自己的戏,先往下面看看再说!”
一直到了下午,邢黑狗又给我们打来一个电话,先是关切的问我们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二叔说我们烧已经退了,问题不是很大。
邢黑狗听我们问题不大,他说他那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他现在镇上的诊所挂吊针,又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现在就按照地址去找他。
在电话里的语气听着很急。
我们还以为是关于蔡五爷的事儿,四个人也没办出院手续,直接就换了衣服,让金小眼儿开车,去了镇上。
我们向来都是行踪不留痕迹,住院用的是假名,出院直接走人。
到了镇上几经打听,我们才按照邢黑狗给的地址,找到了犄角胡同的一个小破院子里。
院门口也没挂任何的招牌,门在虚掩着,透过门缝隐约看到院里好几个人影在晃动。
我伸手轻轻推开门,一股很重的中药味立马就钻进鼻腔,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十几个人东倒西歪的坐在院子里打吊针,他们全都是邢黑狗的手下,个个脸色苍白,嘴唇干燥,眼神浑浊,病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比霜打的茄子还要蔫。
正对着院门的堂屋里,一个戴着口罩的老头儿正在熬中药。
院里挂着吊针,屋里熬着中药,这种中西医结合,在当下已经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儿了。
可最让我感到扎眼的是,屋里挂了好几面落满浮灰的锦旗,锦旗上写的是‘妇女之友’、‘妇科圣手’、‘送子观音’……
要不是院子里正在打吊针的这十几个人都是熟脸儿,我第一眼看着屋里挂的这些锦旗,都还以为这是妇科专科诊所!
孙反帝也是一脸惊奇,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挂在堂屋门口,写着“妙手扶桑梓,仁心暖月宫”的牌匾,就算是文盲都大概能读懂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就是邢黑狗认识的道上‘高人’?
事实还真就这样,屋里熬药的那个老头儿姓柳,江湖外号‘柳妇友’,出生于中药世家,祖上好几代都是行医的,尤其擅长妇科。
可这个柳妇友极其猥琐好色,又擅长中医妇科,在50年的建国初期,因为行医猥亵人家姑娘,被判了十八年,在狱中结识了一个盗墓贼,出狱后转行干十几年的盗墓,在当时也挖了不少钱。
但再多的钱也顶不住吃喝嫖赌的挥霍,身上没有养老的钱,又没了力气下墓,就又回归了最初的老本行,主治妇科!
其实主治妇科,只是他的职业喜好。
这个柳妇友虽然猥琐好色,没有医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医术方面确实有着异于常人的天分和造诣,尤其是他有十几年的盗墓经验,知道很多古墓里常易发生的病症,比如古墓里的沼气中毒、尸毒、以及一些邪门儿的疑难杂症,并且思想活络,擅长中西结合来对症下药。
也正因如此,柳妇友明面上主治妇科,本地的很多盗墓同行下墓时遇到磕磕碰碰的大伤小伤,也都是来找他,在本地的盗墓圈颇有名气。
“你们是找刑爷的吧?”
柳妇友手里拿着蒲扇,看着推门进来的我们打量了一眼。
还没等我们应声,他就用大拇指戳了戳里屋。
二叔客气的笑着点了点头,过去给他递了根烟,几个人跟着去了里屋。
里屋空间狭窄光线很暗,也没有窗户通风,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潮湿的霉味,和老鼠尿的骚味,环境非常糟糕。
刚进屋我就看到邢黑狗和他弟弟刑二虎正躺在光板床上挂吊针,虽然屋里的环境糟糕,但跟院子里那些坐小板凳,连个床铺都没有的手下比起来,这也算是VIp病房了。
邢黑狗脸色苍白,脑门儿还贴着一副像是幼儿退烧贴的狗皮膏药,虚弱的半眯着眼,昏昏欲睡,看到我们进来,他才猛地睁开眼睛,努力的张开干裂的嘴唇,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们身体状况怎么样。
虽然我们见识过邢黑狗的神级演技,但这应该是演不出来的,他的烧应该还没退。
所以这也就让我们心里有些犯疑了,按理说我们在医院打了两次抗生素就退烧了,邢黑狗也知道中了尸毒需要打抗生素,应该也不至于到现在烧还没退吧?
也就是在我们这般疑惑时,柳妇友走过去给邢黑狗换了一副新的膏药,淡淡的说道:“昨晚就发烧了,还要非扛到中午,等到实在扛不住了再来,你要是再晚俩小时过来,细菌侵袭到内脏,就能准备后事了……”
中午?
我们一听柳妇友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好像是我们误会邢黑狗了,他不是昨天夜里来的,而是顶着高烧硬扛了一夜,中午实在扛不住了才过来找的柳妇友,在得知是感染了尸毒后,就立即给我们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