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裹在黑袍里打坐的僧人,旁边尸骸腐肉下蠕动的蛆虫变成了黑袍上刺绣的梵文,尸骨堆成的小丘变成了僧人的脸,此时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嘴角又突然似笑非笑的微微上扬,一半阴鸷一半狰狞。
我瞬感头皮发麻,这经卷里好像藏了一个‘人’!
“别动!”
也就在这时,二叔猛地一声暴喝,赶忙扶稳了差点瘫软在地上的蒋晓玲,又立马说道:“不要怕,这是双层画!”
双层画?
听二叔这么一说,我赶紧稳住心神,又借着洒在经卷上的灯光,瞪大眼睛仔细看上去。
这么再仔细一看,经卷上的那个打坐的僧人还真就透印上去的,就像是纸币的防伪水印,位置刚好在尸林的正中央,所以猛地一看,尸骸腐肉的蛆虫就像是僧人黑袍上的梵文,骷颅头重影在了僧人的脸上!
也就是说,这幅经卷有两层,第一层画的是尸林,下面一层画的是打坐僧人,两层粘在一起,在灯光的映照下,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感觉画卷的内容在动。
“我日他娘的!”
确定了这其中的玄机之后,我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虽然人皮很薄,但是想要做到薄如蝉翼的透明,这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同样也就是二叔的话音刚落,经卷上又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变化,原本清晰的尸林表面泛起一层青灰色,轮廓开始扭曲,尸骸在溶解,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正在灼烧这些尸骸,慢慢的将其烧成灰烬。
反之下面一层的打坐僧人的轮廓逐渐变得膨胀清晰起来。
我知道这是氧化反应。
蒋晓玲把手电筒的灯光直照在经卷上,加快了经卷的氧化速度。
“拿开……快把手电筒拿开……”
我立马冲着蒋晓玲大喊。
可二叔却猛地大喝一声:“别动!继续照,让它继续腐!”
蒋晓玲眉头深皱,一时间有点迟疑,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不过看着经卷第一层的尸林在氧化成灰烬,让下面的一层内容逐渐清晰,那个打坐僧人的样貌和真容也越来越清楚,蒋晓玲懂了二叔的意思,就拿着手电筒继续照上去。
在第一层的尸林场景彻底氧化成灰烬之后,下面第二层打坐的僧人也彻底的清晰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第二层的人皮明显要粗糙的多,就像是从百岁老人身上剥下来的皮,不仅表面粗糙,褶皱如沟壑,还布满着一点点的老年斑。
上面画的僧人盘腿而坐,瘦骨嶙峋的身子连同脑袋裹在黑袍里,佝偻着腰,驼着背,只露出一张脸,刚好在粗糙的人皮衬托下,满脸的皱纹深入沟壑,逼真到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人,真的就走进了经卷里。
我一度怀疑,这张人皮,就是这个老僧人的。
他的面相跟善迦龙王佛像有着六七分相似,身旁的地上插了一根降魔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诡谲的眼神却藏着邪恶的狰狞,完全没有佛主菩萨应有的慈悲怜悯,更不像是为了破除对肉身的执念,观尸修禅的密宗修行者。
感觉看上去更像是……披着佛衣的恶鬼罗刹,制造这片尸林的屠戮者!
“不对……不对……”
蒋晓玲突然看着眼前的打坐僧人,不停的重复着“不对”,像是在心里否定着什么事儿。
“什么不对?”我立马看着蒋晓玲问道。
蒋晓玲瞪大眼睛,瞳孔收缩的看着经卷,又吞咽了口吐沫说道:“刚才应该是猜错了,这不是善迦龙王佛……应该是冢间神!”
我记得蒋晓玲之前说过,佛教的冢间神也叫‘尸陀林主’,也就是掌管尸林的!
蒋晓玲接着又声音微微发颤的猜测道:“我记得以前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每一支佛教密宗都有自己的核心修禅之法!”
“这个南诏密宗说不定……核心修禅之法,就是在尸林里观尸!”
二叔在一旁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认同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就像是藏传密宗!”
藏传密宗,这个我也略有耳闻。
旧时的藏传密宗恐怖程度令人骇闻,祭祀品不是头盖骨就是人骨,现在一些博物馆里还藏有用少女人皮制成的鼓,祭祀所用的贡品也不是一般用品,而是脑浆、肠子、内脏,……
还有最为经典的人皮唐卡,都是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并且在剥离的时候,人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就要功亏一篑。
但即便旧时的藏传密宗残忍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他仍旧不被定义为邪教,还是正统密宗,至于其中原因,说起来太复杂,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
所以我们觉得,这个南诏密宗跟旧时的藏传密宗有着很多性质相同的地方,虽然不算是邪教,但干的全都是邪教的事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经卷上的尸林说不定并不是臆想出来的,而是在现实中真实存在过,是他们南诏密宗的修禅场。
不过对此我仍旧心里有些疑惑和好奇,又看着二叔和蒋晓玲皱眉问道:“观尸修禅是为了破除对肉身的执念,那破除肉身执念后,又能怎么样?”
是胆子变大了,不再畏惧死亡?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纯粹为了练胆子的?
蒋晓玲说道:“佛学里说的是,通过观尸知道肉身必腐,所以不再执着长生不老,还能减少贪欲……”
“扯淡的吧……”听蒋晓玲这种解释,我立马就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又说道:“肉身必腐,这还需要通过观尸?只要智力发育正常都知道的吧?”
蒋晓玲瞟了我一眼,说道:“虽然心里知道,但只是心里想的,跟亲眼所见的对于内心的感触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练胆吗?
对于蒋晓玲的这句话,我没有去反驳,但心里还是总感觉,应该不会只是单纯的这么简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