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上在集英殿大宴群臣。
趁着酒兴,太子殿下提出为表普天同庆,让新划入大胤疆土的幽云之地的将士随当地百姓一起修缮因战乱损毁的城池房屋。
陛下本不愿应允,没想到一向与太子殿下不和的王钦站了出来,附和太子的主张。毕竟是收复失地的功臣,陛下应允了三个月。
还应允他三个月后告老还乡。
寿王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离席时,脸色黑沉的厉害。
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北方的上空一直笼罩着一片阴云,仿佛随时会大雨倾盆。
终于,那片云在一个月后,下起了大雨。
辅国大将军杨飞的杨家军趁琻国追击辽丹残部布防空虚时,偷袭平州。琻国大怒,完颜德率军绕过幽云之地,从河东路一路南下,同当年的辽丹一样势如破竹,再次行至澶州,直逼汴京。
一时汴京城内,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再次爆发激烈的争论。以寿王为首的主和派力主派使臣前去和谈,以太子为首的主战派力主派兵迎战。
王钦站在中间,并不说话。
皇帝听着乱哄哄的声音,龙颜大怒,对着太子就是一阵斥责:“哪里还有兵可派,因你所请,十五万兵马都在幽云之地。”
赵弘佑道:“父皇,正因为幽云有十五万兵马,只要守住澶州十日,援军必到,到时前后夹击,琻国必败。”
“谁来救援?”寿王再次提醒皇帝,“若不是杨飞私自开战,挑衅琻国,我大胤根本不会有此一难。”
王从愈道:“陛下,杨将军是否私自开战还未查明,万不可草率定罪。”
“报!”
雄厚的声音划破云霄,紧接着传令兵跑入大殿,一头栽在地上,“报,琻国派使臣前来,正在路上。”
霎时,紫宸殿上鸦雀无声。
澶州距离汴京不过半日马程,加之传令兵的时日,一个时辰之后,琻国使臣到来,正是完颜德。
日头毒辣,完颜德身上的裘袍褪去半侧,光着一只粗壮的膀子踏入大殿。他仰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难掩怒气。
“我琻国诚心交好,胤朝皇帝为何要背弃盟约,背后偷袭?”
“偷袭一事尚未定论,待陛下查明真相,必会给完颜王子一个交代。”王从愈站了出来,问:“只是琻国与辽丹激战时,平州空虚,杨将军并未趁虚而入。反倒是琻国俘虏辽丹皇帝后,杨将军攻打平州。敢问完颜王子,是何道理?”
“你们胤朝素来背信弃义,自然如此肖想我琻国。”完颜德看向赵弘佑,从怀里夹出一封信函。
王继恩亲自下去接过,呈给皇帝。
信函上写着:杨将军亲启。
那字体异常熟悉,皇帝疑惑的看了太子一眼,打开信函。一行一行看过去,皇帝愤怒的将信纸揉成团,扔向赵弘佑。
“你个逆子!”
赵弘佑俯身捡起,默默打开。那是在燕京久攻不下之后,他写给杨将军的密信,信中言明琻国狡诈,他让杨将军先斩后奏,攻取燕京、平州等地。
只是如今这封信上,燕京和属于胤朝的州地被血晕染,只剩下属于琻国的平州和营州两地。
落款的时日被篡改。
一切的一切表明杨家军中有奸细。他不由的看向王钦与寿王。
王钦面无表情,寿王淡淡笑意迎上。
完颜德怒道:“若琻国不能给我琻国一个交代,我琻国铁骑明日必踏平汴京。”
皇帝急道:“完颜王子稍安,朕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父皇!”赵弘佑提醒:“既是儿臣写给杨将军的密信,琻国如何得来?短短数日,琻国就从河东路畅通无阻,直至澶州……”
“胤朝皇帝陛下!”完颜德怒声盖过赵弘佑的声音,“看来你是没有诚意给我琻国交代,告辞!”
“完颜王子稍等!”
看着完颜德转身就走,皇帝慌了,当即下旨:“来人,将太子拿下囚禁东宫,所有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两名御林军上前架着太子离去。完颜德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过,笑着转身。
王钦看了陛下一眼,道:“若完颜王子诚意而来,就去文德殿详谈吧!”
这很合皇帝的心意。
皇帝起身去往文德殿,十余名大臣跟在后面。王从愈欲要跟上,王钦将其拦了下来,“没你的事,赶紧出宫。”
王从愈道:“我乃胤朝的臣子,并非王大人的儿子。”
王钦扬手甩了他一巴掌,“赶紧滚!”
寿王回头,轻轻挥手,两名御林军上前,挡住了王从愈的去路。
这一场谈判从天亮谈到了天黑,文德殿的灯火终于熄灭,殿中谈判的大臣一个又一个走出来,皆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除了王钦、寿王。
王从愈等在宫门外,见余大人出来,忙迎了上去:“余大人,结果如何?”
余大人正是余太师的长子,当初他若按父亲的意愿娶了余家姑娘,如今该叫他一声岳父大人。
余大人脸色惨白,叹道:“贤侄节哀。陛下答允琻国废太子,处斩辅国大将军杨飞。”
王从愈踉跄后退。
没多久,王钦从宫门深处走了出来。王从愈跟了上去,王钦顿住脚步,看向儿子,冷哼道:“跟着我干什么,回你的杨府去!”
说罢,推开他上马车离开。
马车一路回到王家,王钦下马车,看到了儿子。他竟然一路跟着,跑了回来。王钦并不理会儿子,去往书房。
王从愈跟在后门,挡住书房关上的门板,怒问:“跟你有没有关系?”
“放肆!”王钦一脚踹在儿子腿上,“你就是这么跟为父说话的?”
王从愈推开门板,一步步将父亲逼至房内,“杨家军中的奸细是不是你安排的?太子殿下的信函是不是你伪造的?你到底有没有勾结琻国?”
啪的一巴掌,王钦再次扇在儿子脸上。
虽王钦是文官,但书房里挂着长剑,王从愈上前取下长剑,扔去刀鞘,将长剑抵在父亲脖颈之上。
王钦怒问:“你敢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