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荷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起初以为可能是疲累所致,想着休息一下应该就能好些。
可直到她头沉沉地醒来,才方觉自己有些不对劲,她以手探了探自己,却未觉发烧。
“你的烧刚退了。”宋辞从外面换了盆水进来,见刘清荷醒了,便走了过去。
刘清荷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宋辞拦了下她将要起的身子。“再躺会儿吧。”又道,“我已经和钟太医说了,他让你好好休息。”
刘清荷颔首,正想就此躺下,只是一垂眸,却发现自己的衣衫却不是原来那件,她心里一滞,抬头看宋辞,眼神似已知晓一切。
“你帮我换的衣服?”
宋辞表情仍淡淡,语气也淡淡。“对啊,不然谁给你换。”
“可是…”刘清荷原本是想说为何不找个女子帮她换,可转念反应过来,这军营里哪有什么女子,而她现在更是男子的装扮。
遂她只得把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可若说知道是宋辞为她换的衣服却装作完全不在意,她却是办不到,而为医者,对于男女大防也不该看的太重,可若对象是宋辞,刘清荷到底是有些不自在。
宋辞见刘清荷这般样子,知道她多半是羞了。“你怕甚?你我本来就是夫妻。”
刘清荷在被子中闷声喃语,“什么夫妻?我们又不是真的…”
宋辞只顿了一下,回道,“在外人眼中,我们就是真的,既是真的,我为妻子擦拭身子,有何不可?”
刘清荷奇怪于宋辞在这件事情上竟然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可她又不能说你以后别再这样了,毕竟她自觉为了避免往后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这种事可再没有第二次。
宋辞见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异议’了,这才心情颇佳。“若是没睡意,那便起来喝粥吧。”
刘清荷翻了个身,背对着宋辞。“我不饿。”
宋辞却以为都躺了这么久了,刘清荷怎么可能不饿,兴许是因刚才的事情,所以才不太想搭理他罢了。
若是面对旁人,宋辞可不会那么有耐心,但对于刘清荷,他却是不同,遂他端着粥坐到了床榻上,再问,“真不喝?”
“不喝,我就倒了。”
“别倒!这粮食如此珍贵,你怎么…”刘清荷一听宋辞说要将粥倒掉,便立即翻转起身,可当她眼神一与宋辞对上,却发现后者在看着她时已充满了玩味。
“那你喝了吧。”宋辞将勺子递到了刘清荷面前,他确实是故意这么说的。
刘清荷反应过来,刚才宋辞就是在激她罢了,所以她有些恼意,自己竟又着了他的道。
她只得接过来,先抿了一口,试试热度后,才又喝了几口,只是她刚想放下,宋辞却不许。
“把粥喝完。”
“喝不下了。”
宋辞眼神一凝,刘清荷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以这样的眼神看她,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怵的。
她终究还是将整碗粥都喝完了,递给宋辞后,见对方将这碗放回桌案,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翌日,刘清荷从床榻醒来,视线所及并未见到宋辞身影。
她兀自起身,因着休息了一晚后,便感觉好多了,她随意梳洗了一下,又往军医处去了。
一进去,刘清荷就发现大家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同,有种为之一振的感觉。
刚好文忠和李穆之见刘清荷来了,便笑道,“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刘清荷也回以微笑,“好多了,多谢。”她正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的神情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李穆之已道,“齐太医醒了,身体已无碍。”
刘清荷听闻齐方无碍了也很高兴。
此时齐方虽仍卧床,但精神已经大好,他正与钟行说着话时,见刘清荷向他走来。
“齐太医。”
他轻轻点头道,“听闻你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了?”
“已经好多了。”刘清荷回道。
“此番你在治疗蛊毒,救助伤患中有功,待回京后,我必定禀明圣上,为你请功。”齐方确实一开始并太相信刘清荷有这番能力,可这些日子刘清荷的精湛医术,都让他对‘他’刮目相看,自然此时他所说的话也是发自肺腑,实话实说罢了。
刘清荷能得齐方如此赞誉,是既意外又觉难得,而且对方还说要为她请功。
“救助病人乃是医者天职,清荷能来军营,能得诸位教导,实乃清荷之大幸。”她来这凉州军营,一开始的目标也是为了挣得功劳,可在经历了这些日子后,她以为在这里所得来的经验才是最宝贵的,所以刘清荷又向齐方及钟行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此时不说齐方,就是钟行见刘清荷在听齐方要为其请功时,却仍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更加的谦逊,钟行因着这个,也就越发觉得刘清荷人品难得。
所以他也罕见的多问了句,“听闻你要报考太医院?”
刘清荷并不奇怪钟行知道这个,因着她之前在李穆之面前提过这个,而钟行算是李穆之的老师,也就有所耳闻也就不足为奇,她也如实点头称是。
“那就好好努力吧。”若不出意外,钟行将会是今年的主考官之一,他虽与刘清荷共事过,但也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徇私,只是也很期待刘清荷在考试中的表现。
刘清荷又向钟行道了声谢。
晚上换她上值,所以她并没有回去,只吃了晚膳后,便依旧留在军医处。
此时伤兵们都睡着了,有些人还打起了呼噜,虽然声音是不小,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刘清荷的继续埋首温习。
李穆之借了些他平日所写的笔记给刘清荷看,而刘清荷礼尚往来,也借给了她自己的笔记给他,两人互借,也算是临考前的心得交流了。
果然,多一个人,便多一个想法,比如这个方子,刘清荷没想到竟还可以将这味药给加上,所以由此看出,李穆之用药还是挺大胆的。
这也引发了刘清荷深思,她是倾向于用温和的药材,若是换一种药材的话,不知是否也可以,想到这儿,刘清荷已打算明日还是直接和李穆之讨论一下为好。
她正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这个问题的时候,帘帐被掀开了,有人进来了。
虽暂时无战事,但偶尔晚上有人身体不适也会直接来军医处,刘清荷对此已相当熟悉,正转身开口询问,却见到一个熟悉而久违的人。
“大公子?”宋赋怎么在这里?刘清荷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当人走近她时,她已确认面前的人确实是宋赋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