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川不解，道：“公公这话，我不明白了。”
“将军有所不知，那些兵书里，藏着前朝的行军布阵之法。
陛下说了，旁人他不放心，唯有将军您忠勇可靠，是自己人。
您又是武将出身，能看懂其中门道，才敢把这差事托付给您。”
苏子川闻言，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
陛下既如此信任，他自然不能推辞。
当下便拱手道：“臣，领旨谢恩。”
李公公笑得更欢了：“将军英明。陛下还说，此事宜早不宜迟，将军收拾妥当，便可动身了。”
苏子川素来雷厉风行，也不多问，转身回府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翻身上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而将军府内，苏孟州听闻儿子刚回京就要被派去白马寺，也是一头雾水。
他还琢磨着这其中的门道，就见李公公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国公爷，皇后娘娘请您入宫叙话呢。府外的车架都备好了，您老这就随咱家走一趟？”
苏孟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怕是自己的女儿在其中做了安排，当下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便跟着李公公上了马车。
--
苏子川一路疾驰，策马出了京城城门。
出城不过小半日，日头渐渐升高。
苏子川正行至一片柳林旁，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随之而来的，是伴隐约的车轱辘滚动的声响。
他并未在意，只勒住缰绳，打算在柳林旁稍作歇息，饮口水再走。
可就在他翻身下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颤的声音：“子川？”
苏子川的动作僵住，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那辆缓缓驶来的马车旁。
车帘被一只素手掀开，一张熟悉的面容露了出来。
眉如远山，眸似秋水。
正是赵芷柔。
苏子川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
赵芷柔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几分怅惘。
多年未见，眼前的男子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温润如玉。
此刻却是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紧实的身形，多了几分铁血杀伐的英气
“芷柔？你……回京了？”
赵芷柔点点头，“正准备进京。你要去哪里？”
“陛下派我去白马寺督办差事。”
“原来如此。”
赵芷柔浅笑一声。
子川哥哥好像不一样了。
从前在京中时，你总爱穿月白锦袍，说话都怕惊着旁人，如今倒像是锋芒藏不住了。”
这话戳中了苏子川的心事。
这些边关生涯，他见过尸山血海，也尝过孤夜寒枪。
早已不是那个会为她一句戏言就红透耳根的少年。
他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马车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是还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嘟嘟的孩童。
一双眼睛像极了赵芷柔，黑白分明。
“娘！外面的叔叔是谁呀？”
小女孩脆生生地喊着，不等赵芷柔回应，就挣脱了她的手，踩着小凳子跳下马车，。
她跑到苏子川面前，仰着小脸好奇地打量他，“叔叔你好高呀！比我爹还高！”
赵芷柔想把女儿拉回来，却见小女孩突然拉住苏子川的衣摆。
“娘，这个叔叔长得真好看。”
苏子川微微一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的目光落在小女孩抓着自己衣摆的小手上，那双手白白嫩嫩，很是可爱。
“这是……你女儿？”
赵芷柔将女儿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应道：“嗯，叫念儿，今年三岁了。”
“谢兰辞人呢？怎么留你们母女俩单独进京？”
“我们走的慢，夫君在前面打点入城的事宜。”
“嗯……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好，子川……”
赵芷柔轻唤他。
“既然遇上了，也算缘分。等你办完差事回来了，我们再好好叙叙旧。”
苏子川僵硬地点点头，翻身上马。
马车旁，念儿趴在赵芷柔怀里，好奇地问：“娘，那个叔叔是你的朋友吗？”
“嗯……从前的，好朋友。”
“他可真好看。只是……他好像不太高兴。”
赵芷柔望着苏子川远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叔叔有急事要办，不是不高兴。”
*
京城，皇宫。
苏杳携着素雪的手走在御花园，就瞧见不远处的暖阁外，站着几个身着道袍的身影。
正是前些日子入宫的那群道士。
苏杳的脚步顿住，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她侧头问身侧的素雪：“这群道士怎么还没出宫？陛下不是说只让他们留几日吗？”
素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前几日奴婢路过御膳房，听小太监们闲聊，说这群道士是陛下特意留下的。”
“为何？”
“陛下要他们炼制什么凝神丹，说是能助陛下调理政务劳顿的身子。许是丹药还没炼成，所以一直没走。”
“炼制丹药？”
陆怀瑾素来不信这些方术，怎么会突然让道士炼制丹药？
而且凝神丹这名字，听着就有些诡异。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见小德子快步从回廊那头走来。
“娘娘，国公爷已经到了，在沁芳亭候着您呢。”
苏杳朝暖阁方向又看了一眼，才转身往沁芳亭走去。
刚走近，就见苏孟州背着手站在亭边，望着池中游动的锦鲤出神。
听见脚步声，他连忙转过身，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臣苏孟州，参见皇后娘娘。”
“爹，快起来！”
苏杳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这亭子里只有我们父女二人，哪用得着这般多礼？您这样，反倒折煞女儿了。”
苏孟州直起身，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眼中满是欣慰。
“礼不可废。你如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臣是朝廷命官，君臣之别还是要有的。”
苏杳无奈摇摇头。
“子川突然被派去白马寺督办差事，可是你安排的？”
苏杳见他一语道破，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爹爹。我也是没办法，才求陛下给大哥哥找了这么个由头。
赵芷柔今日要回京了，我实在不想让他们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遇上。”
“赵姑娘当真回京了？”
苏孟州的眉头也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