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川寻声望去，只见阮家的世交的礼部侍郎李大人正站在不远处。
他的身边还有几位同僚，大家都在看热闹呢。
李大人瞧见阮欣欣怀里揣着狸奴，又瞥见苏子川站在一旁。
众人皆笑了笑，都没有点破。
阮欣欣的脸红透了，连忙将怀里的狸奴往衣襟里又塞了塞。
她起身行礼：“欣欣见过李伯父。”
方才的那点从容全然不见，只剩下少女的羞涩。
李大人笑着应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打趣道：“阮侍郎刚下朝，正在前面的仪门处寻你呢，快过去吧。”
阮欣欣连忙应声，转头对苏子川屈膝行了一礼：“苏将军，家父已在前方等候，民女先行告辞了。”
……
这苏子川与阮欣欣今日在宫外相遇的事情，很快就被人传了出去。
阮府内。
丫鬟小菊端着茶水进来：“姑娘，府里的小厮说……说方才在宫门口，看见二小姐和苏将军站在一处。
苏将军还帮二小姐抱了受伤的小野猫，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阮笙笙一把抓起旁边的剪刀，对着那绣了大半的香囊狠狠剪了下去。
“嗤啦”一声。
细密的针脚被剪断。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小菊吓得连忙放下茶盘，上前想拦住她。
“这香囊您绣了足足五日，连夜里都在挑灯赶工，怎么说剪就剪了？多可惜啊！”
阮笙笙却像是没听见，握着剪刀的手不住发抖。
一下，一下，又一下地剪着。
直到将那香囊剪成一堆细碎的布片，才将剪刀“哐当”一声扔在桌上。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红得吓人。
她自小在府中谨小慎微，靠着才情和隐忍才博得出头的机会。
好不容易让苏将军对自己动了心，还没来得及表露心意，竟被阮欣欣捷足先登。
“姑娘，您莫不是在气二小姐和苏将军的事？”小菊见她稍稍平复，才敢小声问道。
“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说，阮欣欣和苏将军情投意合？是不是都说，她嫡女的身份，才配得上镇国大将军？”
小菊见她这般偏执，倒是有些害怕了。
“奴婢……奴婢刚才听府里的下人说，不过是捕风捉影的闲话。
他们说二小姐和苏将军只是偶遇，苏将军帮着抱了会儿狸奴罢了，哪有什么情投意合？
再说，奴婢瞧着，那位苏将军明明对姑娘你更倾心啊……”
阮笙笙的眼神动了动：“你真的这么觉得？”
小菊用力点头。
“姑娘您想啊，那日宫宴，您主动抚琴献艺，苏将军看得目不转睛。
还有醉香楼那次，苏将军救的是您和二小姐两个人，可他先问的是您有没有受惊，后才顾及二小姐！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苏将军心里，您比二小姐更重要啊！
二小姐虽说是嫡女，可性子太过端庄，少了点灵气。
苏将军是武将，常年在军营里待着，哪里耐烦那些规矩束缚？
姑娘您才情出众，又懂琴棋书画，还比二小姐多了几分鲜活劲儿，苏将军定然更中意您这样的。”
阮笙笙听着，这沉郁的心情好似也明朗起来。
小菊说得有道理，嫡女身份固然可贵，可苏将军并非看重虚礼之人。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阮欣欣能制造偶遇，她也能。
阮笙笙深吸一口气：“小菊，你去打听一下，苏将军这几日的行程安排。打听清楚了，立刻回来告诉我。”
“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问府里在军营当差的表兄，他肯定知道苏将军的行程。”
小菊傍晚时分匆匆赶回听竹院。
“姑娘，打听清楚了，明日苏将军要去水月庵。听说他故去的母亲生前常去那里礼佛，将军回京后，想要去替母亲上香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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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阮笙笙便让小菊为自己梳妆。
“化的素净一些。不可张扬。”
“奴婢省的。”
小菊替她只描了细细的眉，点了点绛唇，鬓边斜插一支素银簪。
整个人瞧着素净又惹人怜爱。
主仆二人带着备好的香烛，早早便到了水月庵附近的青石板路上等候。
这条路是去水月庵的必经之路，路边有一处低矮的石阶。
阮笙笙扶着石壁站定，心跳不由得加快，她的目光紧盯着路口的方向。
午时刚过，远处传来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响。
小菊张望着，看到了车上的标志，道：“姑娘，是国公府的马车。”
阮笙笙连忙给小菊使了个眼色，小菊心领神会，悄悄往石阶边挪了半步。
她故意将手中的香烛篮子往阮笙笙脚边一撞。
“哎呀！”
阮笙笙顺势惊呼一声，身子往旁边一歪，右脚踝重重磕在石阶边缘。
霎时间，她脸色白了。
她抱着脚踝蹲下身，疼得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
马车恰好行至此处，车夫见路边有人摔倒，连忙勒住缰绳。
车帘掀开，苏子川探身出来：“阮姑娘，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苏将军……”
阮笙笙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方才不小心崴了脚，不妨事的。”
她虽这么说着，可刚想挣扎着站起，一用力，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阮笙笙再次尝试，这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的身子还晃了晃，险些再次摔倒。
苏子川忙下车。
“阮姑娘，你是不是伤了哪里？千万不可乱动，我先扶你去一旁坐一下吧。”
阮笙笙点点头，没有拒绝。
坐定后，苏子川低头看向她的脚踝。
只见那处已经微微肿起，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阮姑娘，你的脚肿了，怕是不能走路了，我送你回府，请个好大夫看看。”
“不可！”
“怎么了？”
“将军有所不知，今日我是来水月庵给我小娘上香的。
我小娘过世得早，夫人素来不许我在府中提及她，更不许我设牌位祭拜。
我只能每月偷偷来这里，给她烧一炷香。”
她垂眸看着地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今日是我小娘的生辰，我盼了一个月才等来这个机会，若是就这么回去了，怕是要让小娘失望了……”
苏子川闻言，心中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