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砰!”
林泱泱将云笺丢到地上。
林知清则在一旁坐了下来。
林从砚看看地上的云笺,又看看身侧的妻子,紧锁眉头:
“穗禾,这是怎么回事?”
四婶名唤郑穗禾。
郑穗禾看看地上的云笺,又看看林知清,心中有些忐忑:
“知清,是不是这丫鬟冲撞了你?”
“冲撞?她犯下的罪行可比这严重多了。”林泱泱按捺不住了:
“四婶,你可知这丫头偷听清妹妹她们讲话,甚至很可能犯下了杀人的大罪!”
“杀人?这怎么可能。”郑穗禾被吓得腿一软,眼看就要跌倒了。
林从砚扶了她一把,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转头看向林知清:
“知清,你来说,泱泱说话颠三倒四的,我听不明白。”
林泱泱不满:“四叔,你说谁颠三倒四呢……”
“堂姐。”林知清拉了拉林泱泱的衣摆,见她不说话了,这才开口:
“四叔,堂姐这是气急了,不过说起这云笺做下的恶事,便是我也十分气愤。”
她面色平静,坐姿端正,完全没有气愤的样子。
但林泱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面对有可能杀害木婶的凶手,林知清肯定是平静不下来的。
林从砚到底不是蠢人,能让林知清气愤的人和事不多。
再结合先前林泱泱口口声声说云笺犯下了杀人大罪,他很快便猜到了一些端倪:
“知清,前些日子木婶出事……难道同这丫头有关吗?”
“什么?”郑穗禾一下子抓紧了林从砚的手:
“从砚,你是说云笺杀害了木婶?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平日里刀都不敢拿,怎么会杀人呢?”
即便害怕,郑穗禾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林知清微微叹了一口气:“四婶,即便人不是她亲手杀的,她也有很大的概率是帮凶。”
“知清,你将整件事同我讲清楚,如若有帮得上忙的,我同你四婶定然会配合你的。”林从砚神色凝重,很显然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郑穗禾也点了头:“这丫鬟平日里最是纯良,但我看人的眼光并不好,知清,你有什么尽管说。”
她知道林知清肯定是怀疑她的。
林知清观察了一下二人的神色和动作,很明显,他们貌似并不知情。
她给林泱泱使了个眼神,林泱泱很快就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起了她们抓到云笺的经过。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林从砚和郑穗禾的面色越来越严肃。
很显然,这件事明显不只是木婶被杀害的问题,其中还掺杂着近日林家同朝堂上的大事。
云笺的所作所为,全然不像是一个丫鬟认知范围内做得出来的事。
更何况,这丫鬟还是他们的女儿林静雅的丫鬟。
如此特殊的身份,让他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郑穗禾顾不得其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清丫头,此事同静雅可有关系?”
“大抵是没有的。”林知清实话实说。
提到了林静雅,林知清短暂思考了一会儿,选择将林静雅心系江流昀的事情说了出来。
“荒唐!”林从砚脸一下子气红了:“那可是她名义上的姐夫!”
“来人,套马车,我要去趟汴梁!”
林从砚当真是动怒了,郑穗禾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丢了魂一样:
“糊涂,静雅她糊涂啊!”
“四叔。”林知清阻止了他的动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让祖父将她关了起来,还希望你们不要怪罪我。”
“我想表达的重点是,堂姐到底是闺阁女子,同人来往并不容易。”
“她怎会对江流昀芳心暗许,又怎会听从他的挑拨,背上了谋害堂姐的罪名?”
“若无人从旁引导,我是不相信的。”
“先前都说这丫鬟清白,没有参与那些腌臜事,如今一想,倒不如说这丫鬟聪明。”
“提前将自己撇清不说,还能留在四婶的身边,她图什么呢?”
林知清一句话,便将其他人问住了。
林家本就极度不稳定,先前林从砚出事,大批下人四散而逃。
云笺便是坚持留下的少数人之一。
先前提到这件事,郑穗禾只是感动,但有些事是经不起推敲的。
猜忌一旦产生,便会如江水一样延绵不断。
郑穗禾的脑子很乱,越来越多的事儿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察觉她的脸色有异常,林知清开口了:“四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先前我之所以让这丫头跟着我,是因为她说她家中还有个姐姐重病,她每月都得回去看一次。”郑穗禾回答:
“我提出让府医过去医治她姐姐,云笺却拒绝了。”
郑穗禾像是做错事了一样,面色惶恐不安:
“劝说无果,我允她每月休息一日,回去看她姐姐,但她拒绝了,称每月寻一天回去两个时辰即可。”
“这样的话,既不用扣除那日的工钱,也可以回去看她姐姐。”
听完这话,林知清和林从砚都皱起了眉头,林泱泱却有些不解: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林知清没有开口,林从砚却握紧了拳头:
“林家的规矩,若休息一日,需记录在册,写明缘由,扣除当日的工钱。”
“她是为了钱财出卖林家的?”林泱泱开口问。
“不是这个意思。”林知清接话道:“重要的是,她去了哪?”
“若休息一日,需得管家核对清楚,几时去,几时回,去了哪里,为了什么去,这些都是必须登记的。”
“但若只是两个时辰,那便不用登记,换句话来说,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干了什么。”
“记录缺失的话,她的行踪就藏了起来,就算我们查,也查不出什么。”
“请府医也需要记录在册,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个姐姐,或许也只是子虚乌有的谎话罢了。”
郑穗禾明显也懂这一点,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迅速开口:
“先前我只觉得她时常陪我,是个可心的人,并未对她设防。”
“有一次,我手中新得了一味药材,云笺出门得快,我便让人去追她,想将药材交给她。”
“可出去追她那人回来以后却说她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林泱泱当即来了兴趣:“什么奇怪的地方?”
郑穗禾回忆了一下才开口:“赌坊,东市的紫霄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