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的挂钟敲了十下,沉闷的声响像锤子砸在赵瑞雪的心上。黑蝎在客厅里翻看着文件,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赵瑞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帘的流苏 —— 自从那天停电送出 U 盘后,已经过去整整四十八个小时,没有任何回音。
她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缸里的鱼,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触碰不到。女儿的照片被她藏在《百年孤独》的封皮夹层里,此刻正贴着胸口,温热的触感却暖不了冰凉的心跳。黑蝎说,只要她乖乖配合,下周就能见到女儿。可她知道,那不过是诱饵,像水果篮里那些光鲜的草莓,咬下去全是毒药。
突然间,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黑蝎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够穿透门板看到门外的来客。
“谁?”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警觉和戒备。
“不知道。”赵瑞雪的回答有些颤抖,显然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吓了一跳。她缓缓站起身来,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似乎有些不情愿去开门。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赵瑞雪故意碰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杯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水渍溅到了一旁的文件上。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文件,当她瞥见最上面一行字时,心中不禁一紧——“西港码头交接预案”。
黑蝎骂了句脏话,满脸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嘴里还嘟囔着:“谁啊,这大中午的。”他一边骂骂咧咧地走向门口,一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快递员,正低着头仔细核对单号。快递员的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箱,看起来并不是很大。
“302的赵瑞雪?”快递员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黑蝎没好气地回答道:“我没买东西。”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似乎对这个不速之客很是反感。
然而,快递员并没有因为黑蝎的冷漠而退缩,他继续说道:“寄件人说是重要文件,必须本人签收。”说着,他把签收单从门缝里递了进来,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备注里写着,是您女儿学校寄的成长手册。”
听到“女儿学校”这几个字,赵瑞雪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知道,女儿的学校根本不会寄这种东西。她快步走到门口,从黑蝎手里一把抢过笔,急切地说:“我签吧,可能是老师搞错了。”
指尖触到签收单的瞬间,她感觉到纸背有硬物硌着。签完字的刹那,快递员的拇指在她手背上飞快地划了两下——那是个极其隐晦的摩尔斯电码,代表 “安全”。
门关上的瞬间,赵瑞雪把纸箱紧紧抱在怀里。黑蝎狐疑地盯着她:“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小孩子的涂鸦。”她强装镇定地拆开纸箱,里面果然放着本画册,每页都印着女儿的蜡笔画。但在画册的最后一页,夹着张折叠的便签,边缘还沾着点咖啡渍。
黑蝎转身回客厅时,赵瑞雪飞快地展开便签:“U盘已解密,视频备份完成。周三晚十点,码头见。保持通讯,有人接应。”落款是个潦草的“李”字 —— 是她托付的那位记者!
她把便签揉成纸团,趁黑蝎低头看文件的功夫,塞进拖鞋的夹层里。脚趾传来纸团的触感,像揣着颗滚烫的火星。窗外的霓虹灯突然闪烁了两下,三短两长,正是她之前发送“老板”的信号规律。
赵瑞雪望向对面楼顶的水箱,监控探头的红色夜视灯依旧亮着。但这一次,她忽然觉得那冰冷的眼睛背后,或许藏着另一双注视的眼睛。
同一时刻,城西废弃工厂的地下仓库里,隼正用微型手电筒照着墙壁上的密码锁。物流中心的混乱还在持续,影子的人被牢牢牵制在港口方向,这给了他潜入的机会 —— 根据陈默存储器里的坐标,这里是陇西商会藏匿核心账目的地方。
密码锁的数字键上,3和7的磨损格外严重。隼想起陈默记录的“猎隼任务结束日”——2014年3月7日。他按下 “3-7-1-4”,锁芯传来轻微的 “咔哒” 声。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货架上堆满了贴着 “玉石毛料” 标签的木箱。隼掀开最底层的箱子,里面果然没有玉石,而是码放整齐的硬盘。他连接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文件名跳了出来:
“2023 年 q3 军火交易清单(秃鹫)”
“墨衍与强光华资金往来(加密)”
“万嘉收受秦氏集团贿赂录像”
“老鬼身份核实及控制方案”
……
隼的呼吸顿了顿,点开“老鬼”的文件。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迷彩服,笑容爽朗,左眉骨有块月牙形的疤——正是十年前 “猎隼” 任务中 “牺牲” 的战友!文件里写着:“2015 年策反,现化名‘李伟’,任宏业集团保安部经理……”
原来如此。隼快速将硬盘数据导入随身携带的存储器,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每一秒都在和时间赛跑。仓库外突然传来狗吠声,是巡逻的守卫!他迅速将硬盘归位,扯下墙上的消防斧,躲进货架的阴影里。
守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货架间扫来扫去。隼握紧斧头,指节泛白 ——只要对方再靠近三米,他就必须动手。
就在这时,守卫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东区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支援!”
脚步声匆匆离去,仓库重归寂静。隼松了口气,看着屏幕上进度条走到 100%,立刻拔掉存储器,消失在夜色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十分钟,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走进仓库,看着被动过手脚的密码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拿起对讲机:“老板,鱼上钩了。”
电话那头,马国涛的声音带着得意:“让他把东西带过来。周三晚上,西港码头,我亲自陪他玩玩。”
挂了电话,男人走到窗边,望着陇北市的万家灯火。远处的西港码头,吊臂的轮廓在月光下像沉默的巨人,正等待着一场注定染血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