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胸腔里的血沫声。萧风背着他在矮树林里狂奔,脚下的枯枝发出 “咔嚓” 脆响,在寂静的黎明里格外刺耳。身后,警笛声和黑帮的喊杀声像潮水般涌来 —— 影子显然识破了调虎离山计,正带着人往和平里方向合围。
“老萧……放我下来……” 陈默的声音气若游丝,染血的手指抓住萧风的衣领,“带着她们……走不了……”
萧风咬紧牙关,没回头。他能感觉到后背的血正在变冷,那是陈默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闭嘴!”他低吼道,声音嘶哑,“十年前你欠我的,现在该还了——欠我的命,得留着自己活!”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闪过两道车灯。萧风猛地矮身,将陈默护在身下,子弹 “嗖嗖” 地从头顶飞过,打在树干上溅起木屑。是黑帮的摩托车队,至少有五辆,正沿着林间小道包抄过来。
“妈的!” 萧风眼神一厉,将陈默轻轻放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别动!” 他扯下反红外伪装布,露出里面深色的工装,右手握紧了那把改装气枪。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影子的声音,带着喘息:“萧风!放下武器!你被包围了!”
萧风没理会。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闭上眼睛,双手结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 那是 “混元诀” 的起手式,一种在 “猎隼” 任务中学会的古武术秘术,能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但代价是透支生命力。
“嗡 ——”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瞬间窜遍全身。萧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世界在他眼中仿佛变慢了:摩托车的引擎声被拆解成细微的震动,子弹飞行的轨迹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残影,甚至能闻到敌人身上劣质烟草的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七窍隐隐渗出细小红丝。
“喝!”
萧风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速度快得留下残影。第一辆摩托车上的枪手刚调转枪口,就被萧风一脚踹中油箱,连人带车撞在树上,发出 “轰隆” 巨响。他顺势夺过对方手里的猎枪,转身扣动扳机,子弹擦着第二辆摩托车的轮胎飞过,车胎瞬间爆瘪,车手惨叫着摔进沟里。
剩下的三辆摩托车立刻散开,子弹像雨点般泼过来。萧风借助树干躲避,身形飘忽不定,仿佛与树林融为了一体。他的力量也在暴涨,抓起地上的石块,挥手掷出,竟硬生生砸断了一名枪手的手腕。
但痛苦也在同步蔓延。经脉像被烧红的铁丝穿过,五脏六腑都像在被碾压,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混元诀的反噬正在疯狂吞噬他的理智。
“就是现在!” 萧风突然冲向最左侧的摩托车,在对方开枪的瞬间侧身翻滚,左手抓住车把,右手一记肘击撞在车手的太阳穴上。车手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他跨上摩托车,掉转车头冲向灌木丛,同时对着对讲机吼道:“影子!想抓我?来西港码头!周三晚十点!我让你看清楚谁是真凶!”
说完,他一把将陈默抱上车,猛轰油门。摩托车拖着一道血痕,冲破黑帮的包围圈,朝着物流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影子看着萧风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 刚才那瞬间爆发的速度和力量,绝不是普通逃犯该有的。
摩托车冲进物流中心时,正是清晨最繁忙的时段。叉车在堆成山的集装箱间穿梭,搬运工喊着号子,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和纸箱的味道。萧风将车拐进一个标着 “危险品仓库” 的区域,这里安保严密,反而没人会注意一辆沾血的摩托车。
他将陈默抱进仓库角落的值班室 —— 这里是陈默当年亲手改造的暗哨,伪装成废弃的监控室。“水……” 陈默突然睁开眼,抓住萧风的手。
萧风连忙拧开矿泉水瓶,将水一点点喂进他嘴里。陈默呛了几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染红了萧风的手背。“这个…… 拿着……”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存储器,塞进萧风掌心,“里面…… 是宏业集团的账…… 还有…… 联系人……”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却亮得惊人:“找……‘渔夫’…… 暗号是……‘猎隼归巢,鱼汛已至’……”
萧风紧紧握住存储器,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骨髓。“我记住了。”
陈默笑了,嘴角的血迹像朵诡异的花:“老萧…… 十年前…… 对不住……” 他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喘息打断,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萧风抱着他的尸体,久久没有动。窗外,物流中心的广播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说着 “宏业集团旧城改造项目取得重大进展”。他慢慢抬起头,眼中的悲痛被一种冰冷的火焰取代。
他将存储器塞进鞋底的夹层,用胶带固定好。然后找来一块防水布,小心翼翼地裹住陈默的尸体 —— 他不能让老伙计的尸体落在那些人手里。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三个字:“安全了。” 是赫军的妻子发来的,说明她们已经到达接应点。
萧风删掉短信,将手机砸碎。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码头上高耸的吊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存储器。墨衍…… 强光华…… 陇西商会…… 十年前的 “猎隼” 任务…… 所有的线索终于拧成了一根绳。
他知道,墨衍既然已经暴露,接下来的追杀会比之前狠十倍。物流中心鱼龙混杂,看似安全,实则处处都是眼睛 —— 黑帮的眼线、警方的便衣,甚至可能有陇西商会的人。
但萧风不怕。
他解开工装的扣子,露出胸口那道碗口大的伤疤,那是十年前替赫军挡子弹留下的。现在,另一道无形的伤疤正在心里溃烂,那是陈默的死。
“等着吧。” 他对着窗外低语,声音平静得可怕,“周三晚十点,西港码头。我会带着所有的账,来找你们算清楚。”
阳光穿过集装箱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像一张复仇的面具。血与火铺就的道路已经展开,他别无选择,只能踏过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