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城郊废弃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一根铁链随意拴着,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工厂外的玉米地里,影子正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厂房的动静,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根据匿名线报,萧风会在这里与 “同伙” 接头,转移从赫军那里骗来的 “证据”。
“各组注意,保持静默。” 影子对着喉震麦克风低语,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他身后的玉米叶簌簌作响,三十名特警队员呈扇形散开,枪口都对准了工厂唯一的入口。不远处的土坡后,万嘉坐在越野车里,指尖在真皮座椅上轻轻敲击,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在工厂西侧三公里外的废品回收站,萧风正蹲在一台改装过的信号发射机前,陈默调试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波形图。“干扰器已启动,半径五百米内的对讲机信号会被屏蔽。”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绿色波纹突然剧烈跳动,“录音设备开始播放,是你上次截获的黑帮火并片段。”
萧风按下遥控器的红色按钮。
下一秒,废弃工厂里突然传出 “砰” 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警察来了!抄家伙!” 声音透过隐藏在烟囱里的扩音器传出,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玉米地里的特警队员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指扣在扳机上。影子皱眉看向工厂 —— 这动静太刻意了,像有人在故意挑事。但没等他下令,厂房二楼的窗户突然亮起一盏手电,三短两长的闪烁,正是黑帮约定的 “遇袭信号”。
“行动!” 万嘉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萧风很可能要销毁证据,立刻突入!”
影子心里一沉,刚想阻止,却见两名特警已经冲了出去,踹开铁门的巨响在旷野里回荡。紧接着,工厂内响起密集的枪声 —— 那是陈默提前布置的录音设备在播放空包弹的声音,但在紧张的对峙中,没人分辨得清真假。
“里面有埋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特警队员下意识地举枪还击,子弹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藏在厂房夹层里的黑帮分子本是来 “守株待兔” 的,此刻也被枪声惊动,以为是萧风带人来了,纷纷抄起家伙往外冲。
两拨人在工厂的空地上撞了个正着,黑暗中看不清对方样貌,只凭着衣着和喊叫声分辨敌我。流弹在车间里乱飞,打碎了悬在半空的铁桶,机油泼洒在地上,有人滑倒,有人喊叫,场面彻底失控。影子站在玉米地里,看着眼前这场荒诞的混战,突然明白了 —— 这是调虎离山。
就在工厂方向枪声大作时,萧风和陈默已经摸到了和平里第三栋平房外。陈默用解码器打开巷口的监控主机,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定格在十分钟前。“搞定,他们暂时看不到这里。” 他递给萧风一把消音手枪,“里面有三个守卫,都在客厅打牌。”
萧风点点头,用特制的钢片撬开平房的后窗。窗棂上的灰尘说明这里很久没被打开过,他翻身落地时,脚踝不小心撞到了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客厅里的牌局戛然而止,一个粗嗓门骂道:“谁?”
萧风没应声,贴着墙根快速移动,在守卫推门的瞬间侧身躲开,手肘狠狠撞在对方的咽喉。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另两个守卫刚站起来,就被陈默从窗外射进来的麻醉针击中,软软地瘫在椅子上。
“妞妞!” 萧风冲进里屋,看到赫军的妻子抱着女儿缩在衣柜旁,脸上满是惊恐。“别怕,我是萧风,来接你们走的。”
女人认出了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萧市长…… 妞妞发着烧,他们不给看病……”
“走!” 萧风抱起妞妞,用毯子裹住她滚烫的身体。陈默正在外面处理守卫的尸体,突然低声喊道:“老萧,快走!有车来了!”
萧风刚冲到门口,就看到巷口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灯刺破黑暗,直直地照向平房。车门打开,下来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都握着枪。陈默立刻举起气枪射击,霰弹打在为首那人的腿上,对方惨叫着倒下。
“快带她们走!” 陈默喊道,将一个烟雾弹扔向巷口。白烟弥漫开来,挡住了视线。萧风抱着妞妞,拉着赫军的妻子往巷尾跑,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
就在这时,一个躲在垃圾桶后的枪手突然探身,枪口对准了萧风的后背。陈默眼疾手快,扑过去将萧风推开,子弹 “噗” 地一声钻进了他的腹部。
“陈默!” 萧风目眦欲裂,转身开枪打中了枪手的手腕。
陈默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如纸,他捂着流血的伤口,对萧风虚弱地笑了笑:“别管我…… 带她们去码头……”
巷口的枪声越来越近,萧风知道不能再等。他将赫军的妻子和女儿推进一个废弃的排水管道,“顺着管道走,出口在三公里外的河边,有人接应。” 然后他背起陈默,疯了似的往巷外跑。
经过那辆黑色轿车时,萧风眼角的余光瞥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正透过车窗看着他,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 鼻梁高挺,嘴角下撇,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嵌着蓝宝石的戒指。
那戒指的样式,和云顶酒店监控里那个模糊黑影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样!
萧风的心脏骤然停跳了半秒 —— 墨衍!庆东省省长强光华的秘书,那个在公开场合永远温文尔雅、八面玲珑的墨衍!
“开车!” 墨衍的声音冷得像冰,轿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朝着与萧风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萧风背着陈默冲进一片矮树林,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陈默的血浸透了他的后背,温热而粘稠。他将陈默放在草地上,撕开自己的衬衫给他包扎,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老萧……” 陈默抓住他的手,气若游丝,“打火机…… 图腾…… 查陇西商会……”
他的手猛地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萧风跪在地上,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猛地抬起头。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知道,这场狩猎游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不死不休的复仇。
他轻轻合上陈默的眼睛,从他口袋里摸出那个银质打火机。鹰隼图腾在晨光中闪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十年前那场未完结的恩怨。萧风握紧打火机,转身望向西港码头的方向。
周三晚十点,三号仓库。他会去的,带着所有的真相和仇恨,赴这场迟来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