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管事,你回来得正好。”
郑姨娘急着迎上前去:“自打周姨娘过世后,老爷一直命我帮衬着打理府上的事,这次老爷突然离世,满临安的人都在说是大姑娘给害的,她如今还有脸回来,你可得快些将她赶出府去。”
“小娘,你还在胡说八道。”,季宁溪一脸惶恐的劝道:“你快别说了。”
“你个混账东西,你在怕个什么?”,郑姨娘横眉冷对:“就算她得陛下和永宁王器重,这天底下也有公理在,难不成她还想学着她那混账表兄一样强取豪夺。”
话落,忙不迭催促孙姨娘:“你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想被这外姓人扫地出门?”
孙姨娘却有些胆寒,紧紧拉着幼女选择闭口不言。
廷封默默瞥了眼叶绾姝,忽的开口道:“郑姨娘还真是没辜负老爷的信任,老爷刚走,你就这样急着挤兑大姑娘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郑姨娘不满道:“老爷在时,大姑娘拼了命的逃离这个家,她如今害死了老爷,难道我还得给她什么好脸色?”
“老爷为了大义捐躯,怎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廷封不悦道:“退一万步来讲,大姑娘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老爷为护大姑娘选择赴死那也是老爷自己的选择。”
说罢,他立即掏出一封书信举到手上,大声道:“老爷早已立下遗嘱,府上一切往后皆由大姑娘安排,小的劝郑姨娘摆清自己的位置。”
恭敬的将遗书交到叶绾姝手里,廷封肃声说道:“大姑娘,老爷知道昨日入宫凶多吉少,所以特意立下遗嘱交由小的保管,老爷死后身后事一切从简,若能征得大姑娘同意,老爷想与夫人合葬一处,至于老爷留下的遗产七成用来置办大姑娘的嫁妆,两成留给其余几位未出阁的姑娘,另外一成,一半交给族里作为香火供奉,一半留作府上人丁的开支。”
“什么,只留了两成给我的萱儿和孙姨娘的女儿?”,郑姨娘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老爷绝不会这么偏心。”
“这就是老爷的意思。”,廷封道:“一式两份,另外一份前日老爷就让我送到了族长家中。”
听到这边的争吵,季宁溪按耐不住的冲了出来:“这怎会是阿爹的遗嘱,我也是季家的女儿,阿爹不会这么狠心。”
一时间,院子里为着遗产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叶绾姝睨了眼停在一旁的棺椁,只觉十分可笑。
阿爹尸骨未寒,这些人就开始算计遗产的事情了,他这一生还真是悲哀。
也无心置喙院里的吵闹,叶绾姝拿着遗嘱,便领着秦楚霖和丫头们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被整理得异常干净的暮苍斋,妆台上摆了许多自己幼时的物件,还有几件是母亲的遗物。
默默打量了许久,想着爹娘合葬之事,她心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楚霖,你愿意让你季伯父和季伯母葬在一块吗?”,叶绾姝有些茫然的问秦楚霖。
秦楚霖想了想:“姨母在时常与我和悦妹妹说,能在一起过日子的必然是有莫大的缘分,无论生与死都该好好珍惜。”
拿起妆台上的一根玉簪,秦楚霖静静打量着:“这些日子我常常看到老爷对着这根玉簪发呆,老爷说是夫人生前最喜欢的,我想老爷应该很想念夫人,要是他们生前有什么误会,死后也该给老爷一个赎罪的机会。”
虽说童言无忌,但却让叶绾姝思绪突然通透了许多:“那听你的。”
她无法知道母亲会不会同意自己的想法,可母亲与便宜爹曾经终究是相爱过一场,她不希望二人死后还得孤零零的各葬一处,更不忍拒绝便宜爹最后的心愿。
“娘,请你原谅女儿的自私。”,叶绾姝默默道。
再想着季家眼下的境况,便宜爹操劳半生,以前一直便是想着光耀季家的门楣,如今他赫然长辞,却是连个传承香火的也未留下,自己早晚是要嫁人的,自不能由着两位姨娘掺和府上的事情。
将目光缓缓看向秦楚霖,叶绾姝柔声问道:“楚霖,大姐姐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你过继到我父亲膝下,你可愿意?”
毕竟秦姨娘和宁悦的死与自己脱不开干系,她答应过要一辈子照拂这小家伙,自该为他往后多做打算。
凝视着秦楚霖懵懂的小眼神,叶绾姝认真说道:“这事我先前便想与你季伯父提及,只可惜他突然离世,如今留下这份家业,总得需要人来打理,你若愿意,待得你将来成婚后,可让次子延续秦家的香火。”
秦楚霖知道大姐姐是不忍季家就此断了香火,随即点了点头:“我都听大姐姐的。”
叶绾姝欣慰一笑,命春红、杏桃取了孝衣来,姐弟二人一道换上后,便重新出了门。
到达前厅里,廷封与宫里来的人已经布置好灵堂,郑姨娘、季宁溪却仍围着廷封吵闹不休。
叶绾姝正打量着灵堂,祝文才忽的凑上前来,先是小声禀道:“王妃,国公府传来消息,荣国公已经带人亲自赶往徽州了,还令武平侯府的两位公子星夜前往掖州、秦州接管兵马。”
听此,叶绾姝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松懈下来。
她如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傅明池了。
听着灵堂内的吵闹声,祝文才又道:“王妃,可要末将去将这群聒噪的家伙赶出府去?”
叶绾姝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好。”
说罢,便让杏桃去安置客房供祝文才和陶安然养伤歇息。
漫步入灵堂内,叶绾姝眉眼一沉:“郑姨娘、二妹妹这是想看着阿爹死不瞑目,还是生怕外人看不了笑话?”
“长姐,你都决定嫁入永宁王府了,何必再惦记着府上这点家财?”,季宁溪满眼含泪,甚是委屈:“长姐答应过我会好好待我的。”
“季宁溪,你如今是祁王府的罪妇,让你回季家已是格外开恩,你还想如何?”
叶绾姝冷脸道:“难道还想着像从前那般恃宠而骄?好歹也是成年人了,遇事除了哭鼻子还会什么?总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季宁溪顿时噎住,默默打量着郑姨娘,不知再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