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团团围坐在宝玉身边,因着目的不纯,来往交谈的话语之间布满了试探和陷阱。
只有最中间的宝玉一无所知,没察觉到异常不说,还真心以为他们是想要在军中施展所长,建功立业。
于是答应的十分爽快,“不用太过繁琐,只备些常用的即可。”
“可惜我家常用的不在身边,不然此刻也能派上用场了。”
“二爷不必为此烦恼,要是您不嫌我们东西太过粗鄙的话,我为二爷置办一套如何?就当是替我兄弟感谢二爷的雪中送炭了。”
宝玉平常虽然不爱舞文弄墨,但打小用惯了,要是手边真没有纸笔的话,他也不习惯。
“那就多谢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是我家要感谢二爷才对。”
“只是别的东西还好说,不过是将现成的买回来就罢了,再难买也只是多跑几趟腿子、多花几两银子的事儿。”
“只有二爷的印信这一项,却是需要您亲自动手把样子画出来,这样才好交给人去做。”
“不然我怕外面那些混口饭吃的人太俗,又没多少见识,万一再做不到您心里去。”
宝玉被捧得飘飘然,“这有何难,我这就给你画下来。”
几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下的那张纸,恨不得眼神直接穿透过去,将那印信的样子赶紧看进眼里去,也好确认是不是上面指名要的那枚。
见众人这样期待,宝玉没再独自观赏,而是大大方方地将白纸举起来给他们观看。
只一眼,就叫这些人成了霜打的茄子。
原来宝玉在那张纸上写的,并非是他们想要拿到的“荣国公印”,而是他自己的雅号“怡红公子”。
不是,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敢这么落款。
除了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他们就没听说过谁的雅号别称能够直接号令郡王的。
再说了,人家南安郡王知道这个怡红公子是谁吗?
一旦离开荣国公府,别说纸上这个狗屁的怡红公子了,就是把他贾宝玉上称按斤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他这般不开窍,一群人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伸手掀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得什么。
“二爷,这怡红公子说的可是二爷自己?只是你刚才说南安王府与你家世代交好,那信件来往的话,是不是落你们府上的款会更好一些?”
宝玉尴尬一笑,“家里的印信,我只偶尔几回才能见到,从来不敢动用。”
“现在就是仿着记忆里的样子画出来,也是照猫画虎,怕是光瞧着就不对,到时候闹不好要弄巧成拙。”
闻言,几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那还是用二爷的好,想必南安郡王也是认得二爷印信的。”
宝玉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这印只是自家闹着玩玩,别说故交了,就是亲戚都不认得。
“这个好似有些不太庄重,我还是直接用姓名吧,这个容易辨认出来。”
于是那些人虽然没有拿到代表宁荣两府军权的印信,但也忽悠着宝玉写了一些推贤荐才的信件。
等着有人拿着宝玉的亲笔信南下,试探效果如何之后,不几日便又有人设宴款待宝玉和倪二。
这次的说辞是,想给他做生意的妻弟寻一下西北的门路。
其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贾宝玉这个凤凰蛋的亲笔信,在镇守西陲边境的贾府老臣那里管不管用。
若是真的管用的话,那将来许多事情都会好办很多。
即便为了边境安定,不好大动干戈,只往里面掺些沙子想必也能有所收获。
一旦贾宝玉管用,那贾琏和贾蓉的手信想必也能用,到了那时,贾赦等人是死是活,也就无关紧要了。
等李纨和贾兰将王夫人下葬,安排好守坟之人,交代清楚日常的清理和照看等诸多事宜后,兰儿才身着一袭素衣,骑马赶到倪二家附近。
因着头七未过,他不好直接登门,便远远地勒住马,叫小厮将宝玉请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