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挠头,长叹一声:
“这不是人员不够嘛,要不是局里重视这次的重新并案,再加上确实没人,我可能都要跟着去。”
“你们哪是什么专案组?”袁衔桉的无奈中又夹杂了那么一点窝囊气,“是砖头的砖吧!哪里有活哪里搬?”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专案组早就交给了周队负责,我们现在是因“特案”组在一起的特案组?”
袁衔桉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又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意味显而易见。
这样了都,还有心情开玩笑!
吐槽归吐槽,活还是要干的。
就算岑喜灵不在,偌大的局,它还能垮了不成?
萧沉选择的切入点仍是沽大附高,但现今比当年还难有所获。
随着时间流逝,已经鲜少有人知道她们的事,好不容易遇到个知晓一二的,还是从旁人口中听来不知转了多少版本的编撰。
虽说没什么可信度,但他还是在众多传闻中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或许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可能。
“我在这干了三十多年的门卫,见过多少人,怎么可能......等等,那个女娃子,我还真有印象。”门卫大爷已过花甲,偶有银丝在光下露头,谈起过往却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跟我家小宝一样大,是个可怜的娃子......”
事关案子进展,萧沉听得仔细,生怕错过什么。在门卫大爷的回忆下,他好像看见了在泥泞中挣扎的破碎生命,渐渐走向灭亡的过程。
跟之前调查到的大差不差,施糯跟沽大附高的绝大多数学生不一样,她是考进来的。
成绩优异,年年奖学金都有她的名字,各项补助样样不落。
她很缺钱,至少看上去是的。
门卫大爷记得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由,那段时间施糯在找零工,但没有一家正经的店敢收未成年。
施糯绞尽脑汁也没能如愿,因着阅历浅招惹上社会上的人,差点走向歧途。
当时门卫大爷换班,正准备去吃饭,刚起身就瞧见了她被人堵在不远处的小巷死角。
中午太阳大,又值饭点,路上没什么人。那巷子也凑巧,赶上了整改的尾巴,冷冷清清的。
大爷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那件干净却又缝缝补补的校服。
按理来说,高一的校服是新的,再跳脱的娃子也不可能造成那模样。
但他没多问,只是让她快些回家。
后来,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再后来,学校试行“勤工俭学”,保卫科有点杂活的空子,不出意外落到了施糯头上。
活轻,钱也不多,一小时十元的薪水给到她时,平白多了十五。
高一下半学期,变故横生,打破了原本的相对安宁。
年度作文大赛,施糯成功挤进市赛,却在距比赛还有一个月时,从食堂的楼梯间摔了下去。
好巧不巧,折了右手。
自那以后,大爷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施糯,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有传言说,她得罪了人。
再后来,那单薄的身影旁多了个同行的人,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高考前......
“那么好的一个娃子,可惜了......”
萧沉早早联系了袁衔桉,光屏上投射的脸在听完大爷的回忆后,没入背光的阴影之下。
门卫大爷说完,叹息一声,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抿了抿冒着热气的水。
也就是那一抬头,刚好在他切断通讯前,看到了一言不发的袁衔桉。
突然的震颤乱了平静的水面,热水洒在手背带来的刺痛泯没于讶然。
“那、那娃子,是小骆吧?”
萧沉压下心中的奔腾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波澜不惊:“您认识她?”
“哎呦,怎么可能不认识!那小娃子可有意思了,当年追那什么顾家千金闹得人尽皆知。”大爷摆摆手,发出爽朗的笑声,“当然,这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我记得啊,她把给顾家千金递情书的人给打了,还是我们保卫科去控的场,那场面......”
说到一半,想起眼前人的身份,连忙找补:“唉,老了老了,小孩子打闹,就是擦破点皮,后来也说开了。”
“她还追过顾家千金?”袁衔桉的关注点显然不同,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意味,“渣女!”
萧沉默了一瞬,打断某个义愤填膺的人:“老骆,呃,咱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了?”
“好像是,但是打架......人学校不是处理了吗?”
沉默有时是一种善意的无奈。
“叔,今天麻烦您了!”
“欸,不碍事,不碍事......”
见萧沉告别门卫大爷后,刻意绕开形形色色的路人,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愈发凝重。
如此情形,袁衔桉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总感觉他会说出什么颠覆性的话来。
“怎么了?这么严肃。”
“你还记得刚刚那大爷说了什么吗?”
袁衔桉偏头,眼珠子飞速转动,十分不解:“骆映追顾娴啊!我又不是鱼的记忆,至于不至于?”
“果然,你也觉得是顾娴。”萧沉再一次沉默,良久,才放缓了语气,“刚才我也想到了顾娴,可是,她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吧?”
袁衔桉起初并不在意,甚至还笑着怼了回去:“不是她还能是谁?顾家还有别的千......”
不对!
顾家还真的有别的千金!
“是吧?”
刹那间,她读懂了萧沉话中的意思,仔细一想,一家四口无人生还,除去夫妻两人,确实是两具尸体!
顾娴的身份摆在明面,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谁?”
萧沉摇了摇头,切屏给她看:“顾氏官宣的千金,确实只有顾娴一人,未曾提及还有其他孩子。”
袁衔桉死死盯着那页陈旧的新闻,心间的疑虑吸足了养分,发芽的速度成倍增长,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有一个发现。”萧沉点开另一个屏幕,指向大标题下的名字,“那场比赛,顾娴是既得利益者。”
怀疑一旦出现,任谁都无法彻底消除,再小的石头错了位,也可能导致大厦的倾覆。
某个大胆的猜测,在这时浮了出来。
“你说,那具尸体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