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这事应该很简单。
这法阵的用途、用法、作用原理皆在这“大衍筮法”之中。况且,那两个留书的刘混康和程之山也是写了一个明明白白,但就是这明明白白却也没几个人能看的懂。
那位说了,都写的明明白白,怎的就会看不明白?没文化麽?
也就赢了一句话,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可在别人觉得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搁我们就是一盆糊涂酱。
就像钱老说过“人就算再笨,还能学不会微积分吗?”
这话说的我有点绝望,他的意思就是但凡智力正常的都能学会。好吧,我智力不正常。
你也别笑,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在钱老眼里是智力正常的?
也别说的那么深奥,你就看看西药的说明书上。
详细到人家连成分分子式结构都写的明明白白。
你跟我详细解释一下,其在人体细胞中如何分解释放药效治病的呗。
如是,解决了那此阵便是一个为我可用。
但是,往往看似简单的事情往往是最为复杂。
这个和“一切免费的都是最昂贵的”同理。
关键是,要解决大衍筮法且是需要驿马旬空。
然,这驿马旬空的大家程鹤,与那阵法、图样皆在眼前。如今,却成了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和更加难缠的精神医学问题。饶是让这三位道长苦苦不得其解。
于是乎,一切便又回到起点,远远望那蹲在丙乙先生旁边,兴高采烈吃纸的程鹤望而兴叹。
既然又回到了原点,那就不妨再来一次循环吧。
于是乎,便是一个新瓶装旧酒,又将那太史局的子平先生再拉过来,一起看程鹤这厮魂游万里般的修仙。
说这大宋的“旬空驿马”除了这程鹤便无一人可替代?
哪能呢?别的地方不敢说,光慈心院都养了一大批这样的怪胎。
但是!驿马旬空好找,这破者阵结且是一个难求。
那位说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玄妙,倒是你写书的故作玄虚而已。
姑且也有你这么一说吧。
不过,有一点是你不能否认的。凡事若找不对方法和方向,断是解决不了的。不仅解决不了,而且会越来越麻烦。
咱不妨换个说法来讲。
在我们看来的一个整数,在数学家眼里便是一个区间。
就好比那“割圆术”一般,那是“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则与圆合体,而无所失矣”。
但是,究竟什么时候到“以至于不可割”?这玩意你可没法去判断。
不仅是你,连现在的数学家们看了都麻爪。
那位说了,没完没了了麽?整天就知道割你的圆了,其他事情不用做了?
那倒不至于。
这个就需要一种无限与有限的转化过程。
然而,要实现这种无限与有限转化,便需要一种工具来完成。
这种工具叫做“极限”。
“极限”是一个事物“质的规定性”和“量的规定性”辩证的统一。
这种特定的“质”和“量”的统一在哲学范畴上称之为“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节点。
超出了这个节点范围的事物会形成一个新的质量统一体,从而成为另一种事物。
比如说钻石和石墨,同为碳原子构成的同位素异形体,其质相同,但是性和形却大相径庭。你拿块黑不溜秋的石墨跟你女朋友说这玩意跟钻石的成分是一样的,并且深情的与她对视,说“石墨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你就看他弄不弄死你得了。当心你有病的时候,她给你端个碗对你说“来,大郎,喝药了……”。
这个节点放在数学中好办,“四舍五入”便是处理为题简单粗暴有效果的办法之一。
但是,若是放在哲学范畴里面,那就不单单是“麻烦”的问题了。
哲学中的“度”是个虚拟的概念,可以像数学中的一切无理数一样。可以无限制的细分而至之无穷尽,且变量较大。而且,很多内在的,或是外在的因素都能影响到这个“度”的改变。
如是,“圆”,在我们的眼中只是个无限多边形。圆周率在目前看来也只是个无理数。但是,无理数是不可能被算尽的。
即便是,你知道“圆周率”中包含宇宙中任意一件事物的数字,但是,你却不知道哪些数字对应哪些事,哪些数字是无关紧要的,或者是对计算没什么影响的,或者是可以剔除或忽略不计的。
这些都是未知,或有待证实的。
更要命的是有些是无限不循环,有些是循环往复。
于是,就算现在能找到比程鹤更牛的“旬空驿马”也是枉然。除了把自己埋到那算不尽的无理数之中,算一辈子也找不出个答案之外,亦是个于事无补。
那么程鹤就能胜任吗?
能,也不能。
能的是,他至少知道这个“极限”在什么地方,也就是知道“大衍筮法”的计算方式和方法,并用这些方法去割这个“圆”。
但是,如果想准确的以已知去求未知,是需要大量的,并且是精确的数据作为支撑去推算。
这种大量且精确推算,现在是可以用大型计算机去实现的。
比如,一个风团的形成,从初始阶段的生成条件作为已知。
然后,综合各种已知的,或可推测的数据,比如:温度、湿度、洋流温差、潮汐影响等等因素,可以大致推算这个风团是发展成飓风还是热带风暴。
然后,得出它的运动轨迹是什么,会形成什么样的灾害。
这个是需要精确的计算,来得到一个推演模型,从而形成推演而达到一个提前的预知。
程鹤精通四元法,也知道通过消元去求未知。
但是,这也同样需要大量且精确的计算。
这样的精确的计算并不是电视剧里面掐个手指头,喊几声金木水火土就行的。
在北宋也没有大型计算机,但是,好在有算盘可以一用。
那位说了北宋有算盘麽?
有啊,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上就画的有。
算盘这玩意儿到底是谁发明的,如今亦是一个不可考证。
但是,最早的文字记载的应该在东汉。
东汉数学家徐岳曾写过一部《数术记遗》,其中着录了十四种算法,第十三种即称“珠算”,并说:“珠算,控带四时,经纬三才”。书中描述的用法和现在的珠算也没太大区别。
后来,北周数学家甄鸾,又对这段文字作了注释:
“刻板为三分,其上下二分以停游珠,中间分以定算位。位各五珠,上一珠与下四珠色别,其上别色之珠当五,其下四珠,珠各当一。至下四珠所领,故‘云带四时’。其珠游于三方之中,故云‘经纬三才’也”。
但是,早期的算盘只不过是一种计数的工具。
直到了唐朝算盘才发展出了“珠算”这种变态的技能,而且在北宋时期逐步完善起来。
究其原因无他,钱太多,商业太发达,倒是能赚的不如能算的,不会算就会赔钱。
古今算来,世界各地有一个算一个,能让科技有大规模进步的也只有“金钱”这个诱饵了。
有人说是军事和战争。
好家伙,好像说的跟战争背后没有大规模的资源财富掠夺一样。没钱?谁愿意玩命啊!
全球近代世界性的战争,拢共就两次,无一例外都是那场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的副产品。
还是回到书中吧。说着说着又跑题。
为什么说珠算是种变态的存在?
首先,咱们先看这玩意的硬件!
矩形木框内排列一串串等数目的算珠,称为“档”。中有一道横梁把珠分隔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每算珠代表“五”,下半部每算珠代表“一”。
每串珠从右至左代表了十进位的个、十、百、千、万位数。
想扩容内存?没问题,直接加串珠就行了,简单粗暴而且效果显着!
我还见过八卦算盘,共二十三档一百六十一个算珠。蕴含算经精粹,可计算无限大数。
只不过其用法已经失传,到现在,也就变成了一个摆件,当成吉祥物使用了。没事了给它烧个香,拜一拜的也是有些个心理安慰的。
好吧,这硬件有了,那么再看软件。
一套手指拨珠规则的运算口诀就可解决各种复杂运算,甚至可以开多次方。
于是乎,一个混合进制的“变态”玩意儿就此产生了!
中国的二五珠算盘是可以支持十六进制和十进制的,并且可以支持两种进制混合运算。
更变态的,这玩意儿还能支持八进制和二进制的运算。
什么?过去有二进制?别吹了!那不是计算机语言吗?
还真不是我吹,你真当我们的阴阳八卦就单单是封建迷信?
听我父亲说过,以前就是有人用算盘来算八卦的阳爻和阴爻,据说那个玩意就是二进制。
有那么神奇吗?
我的数学,不,不,不,我的算数,算数不太好,所以我也不知道。
我就知道我国的两弹一星就是一帮数学家拿这玩意生生给抠出来的。
哦?按你这样说,“算卦”就是这样来的?
对啊,卦就是个概念性的定义。
也就是刚才我们探讨过的哲学范畴上的“度”,和数学范畴上的“极限”,只不过概念的名称不一样罢了。
你非得搞什么“天人合一”、“神仙老虎狗”的,我有什么办法?
鲁班尺上不单有长度数字,也标注了“丁、害、旺、苦、义、官、死、兴、失、才”。
110上方所示“官”,主牢执、公事。
119上方对应的是“灾至”。
120上方死绝、病临。
看到这里,发现什么规律了吗?你也说他们迷信去。
心中有佛看世人皆为我佛。非得说出来个limit of function就是科学了?
科学?据我所知,一切科学的基础——数学,这个玩意本身就不是科学,因为它不具备任何的科学属性。
我不否定科学,但是一切把科学当成不容置疑的真理的,我觉得都是伪科学,也是一种迷信。封建不封建的,看用哪。
用培根的话说,“科学的真正合法目标,是赋予人类生活以新的发明和财富”。
它只是一种方法论,公式化了的知识而已。
其先进性是不断的怀疑,否定,求证。只有这样才能发展。
得嘞,且不说那么多了,说了也白说。大家是来看小说找乐子的,说多了也招人烦。
书归正传。
望那众道长诚恳且充满鼓励的目光,那太史局的局正徐子平先生且是个心有余悸,咔咔的挠头。
心道:上次且只算了一下,便算疯了一个去。我这没事干就流鼻血玩的毛病也是打那会留的根!干嘛,嫌我们死的不透?还来?但凡能打得过你我他妈的早翻脸了!再逼我信不信我立马死给你们看?
但是,摄于那龟厌的淫威,这嘴里也是一个不敢抱怨。
只能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
“非人力可为也!”
听他这么一说,几位道长不乐意了。
干嘛?撂挑子?合着你就是一庸医?满怀深情的告诉我,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死,但是我无能为力?
那你告诉我这事,究竟是为了什么?闲的?逗闷子玩?没事偷着乐?
好歹你也号个脉看个舌苔装个样子什么的,糊弄我们一下也成啊?
这弄的这么突然,我们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啊!说好的“人定胜天”呢?
于是乎,这位子平先生,又在几位道长严厉目光的鼓励下,心有惴惴的抓耳挠腮。
最后,索性将心一横。来吧,破罐子破摔,遇到我算你们倒霉,就这么招了!便是作出一个咬牙切齿的面目,道:
“需集众人之力而为之……”
得,这话还不如一个屁呢!屁还有点臭味,让人恶心一下。
众人?就是人多呗?
但是人多就行了吗?
我让一百多海漂小白领去挑粪种地?他们不造反才怪!你信不信他们能把我当地给种喽?
于是乎,道长们又用关切的目光再次“鼓励”他。
那子平自知这话说的漏洞百出,只能“嗨”了一声,甩手道:
“需寻那且能算计之人也!”
算计?这一下又让那几个道长迷茫了。
刚把自己弄死的吕维算不算能算计的?但是,算计到自己没事干连脸都不要了上吊玩,倒也是个奇葩。
活着的也有,那旁边摘菜的蔡京也成,反正这俩货都挺能折腾。而且,现在还剩下一个,还是活蹦乱跳的。
要不叫他来?
那蔡京倒是在众人的目光直视下着实的有些不太自在,且在思忖一番后,便抠了嘴起了身,犹自道:
“许是水烧开了,放些萝卜煮了做汤?”
说罢,便是一改往日老态龙钟之态,一路健步如飞嘟囔着跑路。
那子平见众人如此,便又击腿气道:
“唉!且不是如此算计!”
叫罢,便是个环桌儿走。
这一下又让那认真听讲道长们郁闷了。心道:有什么你说麽,什么时候添的没事干推磨顽?看得我们眼晕。
却在愣神,又见那子平突然止步,忘了三位道长无奈道:
“且需得四柱推算,风水八卦,精通术数,通读《周易》之人也!”
嗯?这话听着耳熟。
龟厌听罢身上一震,这话在那汝州就听的耳朵长茧子了。
最后,还真真的就被那宋粲给干成了!于是乎,便有了汝州词作院的百人筹算大厅。
这心有所思,便是个口无遮拦,随嘴念叨:
“这百人筹算大厅,且也是有得……”
然,且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什么意思?
就这样的人?听你这意思,你们生生的弄出了个“百人”来?
还有个大厅?还筹算?
我没理解错的话,也就是这些人还有个他妈的固定的工作场所,让他们一起办公?
这事让你说的,怎么听都跟闹着玩一样?
你们且是用了什么妖法,把这一群倔驴全拴在一个槽子上的?
我那太史局拢共就那十几个,还是各玩各的,谁都不服谁!让他们一起筹算,我的先保证不打起来!
那子平听了那龟厌的话来,且是一个意难平!
也不顾什么礼数,上前啪的一把便抓了龟厌衣领,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声音且是带了颤音。
急急了道:
“道长所言可当真?饶是真有此等事体?此物且在何处?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