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榕宁并没有离开刑房,反倒是曹统领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知与外间的差官如何说。
那些差官还以为曹统领要将沈家人集中在一起进行刑讯。
便将沈家夫妇从牢房里带了出来,直接带进了刑房。
刑房的门锈迹斑斑甚至染了几点血迹。
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穿着囚服的沈家夫妇缓缓走了进来。
沈榕宁抢上一步,朝着沈家夫妇扑了过去。
沈榕宁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还没说话,眼眶便红了。
沈夫人瞧着自家女儿居然也出现在这里,顿时慌了神,反手死死掐住沈榕宁的手腕,声音都有些哆嗦,急促道:“宁儿,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回事啊?你可是宫里头的宁贵妃娘娘,怎可被人捉到慎刑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娘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啊?”
一旁的沈大柱,此番也是着了急,他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沈家二老吓得够呛,沈榕宁心头更是万分愧疚。
自己和弟弟如今虽然出息了,可却连累了老夫妻俩。
非但没有跟着他们姐弟俩享福,却处处陷入这大齐权谋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沈榕宁眼角微微发红,紧紧抓着爹娘的手笑道:“爹,娘,你们莫急,一会儿我会同你们讲分明,现下我有要紧事要问你们。”
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三人之间也不讲究什么尊卑礼仪,紧紧相互簇拥着。
曹统领此时看着面前沈家一家人。
虽然这一家人此番狼狈到了极点,甚至还面临生死关头,可不知为何他心头竟是多了几分羡慕。
许是从小没有家的缘故,家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简直成了最致命的诱惑,是永远也完不成的心愿。
曹统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将刑房的门关了上来。
沈家夫妇两个此番忙将自家女儿护在了身后,定定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曹统领。
此时的境况,他们夫妻二人实在是看不懂,不想身后的女儿却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必慌张,曹统领是我的人,只是咱们三人说话,他必须得在场,不然会引起外间人的怀疑。”
沈榕宁简单的几句话,一下子打消了沈家夫妇二人的焦灼和恐惧。
他们也不知道这曹统领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审问他们夫妻二人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亲自活生生打死了一个人。
如今虽然女儿说是他们这边的人,可二老看向曹统领,还是身子微微发颤,眼神惊恐。
曹统领眉头皱了起来,只是同沈榕宁行礼道:“娘娘,人给您带过来了。”
“只是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些分寸,隔墙有耳,这刑房都不干净。”
“还有尽量不要拖延时间,顶多半个时辰。若是这里有什么异常,皇上也会派其他人过来查看,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有什么现在尽快说吧。”
曹统领倒是有些君子风度,说完这些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铁门,竟是望起风来。
他耳力过人,即便是走廊很远处一只耗子跑过去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楚。
此番外间的那些差官早已被他远远地遣到了一边。
他和那些差官强调沈家是重犯,他要亲自审,外头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有。
这些差官也晓得自家统领的脾气。
一个连自己人都杀的统领,故而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整条走廊里没有任何人。
可若是审问的时间太长,也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曹统领想到此,又看着沈榕宁道:“回娘娘,还有一点,沈家夫妇二人要从这里出去,得挨两鞭子才行,不然哪里有个受刑的样子?”
沈榕宁眉头狠狠皱了起来,高声道:“曹大人,别忘了你答应本宫的事情”。
曹统领眉头紧皱,看着沈榕宁道:“娘娘吩咐的事情,臣不敢忘。”
“可臣也是为难的很,皇上都将你们送到了臣这里,若是身上连一处伤都没有,又如何服众?”
“娘娘放心,这两鞭子要不了娘娘爹娘的命,甚至还能保你爹娘活得更久。”
“毕竟依着娘娘的意思要在皇上面前演这么一出大戏,少说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个多月,沈家夫妇关在这里毫发未损,娘娘觉得可能吗?
“这里可不是娘娘一个人的舞台,这里不光臣,还有其他人也是皇上的眼线,大家都瞧着呢。”
“臣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若是娘娘连这点都受不了,那此间咱们之间的合作也谈不拢。”
沈榕宁深吸了口气,晓得曹统领说的是真的。
尽管万般不愿,可依然得走这条路。
沈榕宁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再说什么,沈老爷却明白了意思,忙抓住女儿的手低声劝道:“爹以你们两个为荣,此间这是咱们沈家的一道劫难。扛过去也就过去了。”
“切莫因为爹娘的事情牵连到你们兄妹俩。”
沈榕宁顿时心头一阵酸楚,都到了这般田地,父亲依然在替她和弟弟考虑。
她深吸了口气,紧紧攥了攥父亲的手道:“女儿一定会让爹和娘活着出去的。”
“只是现在有些事情必须得弄明白,当初爹身上的衣服怎么就变成了龙袍?”
“那些衣物不是寻常衣物吗?怎么就会显现出那龙袍的图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榕宁此时迫切想要弄明白这件事的关键,不然这个冤案翻不了,沈家这辈子翻不了身。
之前从赏菊宴,到后来自家爹娘被带走这一系列过程之后,沈榕宁根本没有机会去见自己爹娘,更是无法分出这其中的关键。
如今她以身试虎,以命作局,将自己直接丢进了慎刑司。
如此才能更直接见到爹娘,将这些事情打问清楚。
不想沈榕宁话音刚落,沈老爷和沈夫人齐刷刷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多了万分的气恼。
沈夫人忙道:“宁儿,这也是娘和你爹最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些日子我们从宗人府离开,又被调到了慎刑司。”
“在这阴暗潮湿的牢里,娘和你爹一直在想这衣服怎么就变成了龙袍?”
“这衣服还是娘亲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那布料也是娘精挑细选的,怎么可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沈榕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随即又看着二老问道:“那你们来郊外皇庄赏菊,路上,有没有发生其他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