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温仪景和袁青冥听到外面言勤的声音,都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难以置信。
“为何人突然冒出来了?还搞这么大的动静?”温仪景不解地问。
袁青冥摇头,连忙往外走去,“言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亲自去确认一下。”
书房里,温仪景看着袁青冥大步走出去的背景,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瑶瑶大婚的时候,他不肯出来送亲,如今瑶瑶离开了京都,他却突然出现了,若是瑶瑶知道,肯定会伤心的。”温仪景叹了口气。
袁青冥回头看向她,“我们隐瞒了瑶瑶这么多年,她若是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温仪景微微一愣,生气?
难道说……
袁清瑶之前对袁青冥的别扭,不止是因为中毒的事情?
可若是她知道了,那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袁青冥如今这个反应,应该是没说。
连忙收敛了思绪,她道,“你尽快给瑶瑶书信一封,将你父亲的事情告诉她,如今她已经长大,有知情权。”
“我也是这么想的。”袁青冥点头,叹气道,“瑶瑶本来就在生我的气,如今再加上这么一件事,可真是难哄了,偏偏人还不在身边。”
温仪景失笑,“你们兄妹二人这么多年同生共死,互相扶持,凡事只要坦诚地说开了,都会好的。”
袁青冥看向温仪景,点点头,转而问,“那阿娘和我呢?”
“嗯?”温仪景不解。
“你我早就发现我阿爹早已经不在庙里的事情,却都没有告诉彼此,而是私下里各自派人去找,阿娘会因此有隔阂吗?”袁青冥直直地看向她。
“不会。”温仪景毫不犹豫地摇头,“因为你是一手带大的孩子,我永远无条件地相信你,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
听到这话,袁青冥眼睛瞬间都亮了,“阿娘……”
温仪景继续微笑着说,“即使袁云川此次下山入京,真的是想对我不利,我相信,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袁青冥用力地点头,“我当然站在阿娘这边。”
十五年前,他就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了。
十五年的成长,他比以前更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温仪景护着肚子站在了阳光里,温声道,“不管说起来他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找到人,还是你自己亲自去见见,才能把话说得明白。”
“我明白。”袁青冥点头应是,“找到人,我立马就去见。”
“你父亲想来是对我有意见的,到时候我就不去见了,毕竟我如今也已经改嫁他人,和你父亲更不曾有过情缘。”温仪景说。
袁青冥了然,“我都知道。”
“阿冥,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天下百姓能有今天的安稳也不容易。”温仪景笑着看向袁青冥。
“是的,阿娘,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绝不会有人能破坏我们如今的这一切。”袁青冥面色坚定。
……
温仪景离宫的时候,一个粗布麻衣的男人正在宫门口和言勤拉扯。
“我真的是袁云川,你们皇帝陛下的亲爹,难道他如今做了皇帝,便能连亲爹都不认了吗?”自称袁云川的男人生气地吼道。
“你连我都不认识,还敢说是陛下的亲爹?我看你是找死!”言勤大怒,“来人,拖下去砍了!”
“你放肆!”男人跳着脚脏兮兮的手都戳到了言勤的鼻尖,“我是皇帝的老子,你敢对我动手?!”
言勤更加生气,看向旁边的侍卫,“还不拖下去!”
温仪景从车窗里看着宫门口的这场闹剧,让长离停了下来。
她探出头去看言勤,“言勤,我也瞧着这人不是老城主,你问问他可有什么证据?借尸还魂的事情虽然离谱,可若是真的,也未可知。”
“对,我就是借尸还魂!”男人当即又继续跳脚地继续吼道,“你个狗奴才,知道个屁,还不快点带我进宫去!”
“太后娘娘。”言勤看了一眼不依不饶的男人,又恭敬地朝着温仪景行了一礼。
自称袁云川的人立即朝着温仪景看了过来,“太后娘娘?你是我的那个继室?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倒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原来这个狗奴才是言勤,当年若不是老子提拔你,能有你今天?还不快点带路!”男人暴躁地朝着言勤吼道。
言勤微愣,却是看向温仪景,“太后娘娘,此人绝对不会是老城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骗子,请娘娘示下,此人该如何处置?”
温仪景面露为难,“我和老城主相处的日子虽然不算多,却也知道他是温文尔雅之人,此人言行粗鄙,的确是不太像他,可是话一说也十几年了,人难免会变。”
“将陛下请过来吧。”温仪景为难地说。
言勤连忙让身后的小太监去请人的。
很快,袁青冥便也到了宫门口。
他本来以为会真的看到袁云川,却没想到,只看到一个陌生的人。
“你说你是我阿爹?你想儿子想疯了吧?”袁青冥嗤笑出声,“哪里来的片子?现在若是肯说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朕尚且还能留你一命!”
“儿子,你就是我儿子,没想到一晃悠竟然都这么大了。”男人突然痛哭流涕起来,声泪俱下。
袁青冥眉头都要打了结,“言勤,你脑子是进水了还是眼睛被戳下了?不认人了?!”
言勤一言难尽,“刚才夫人说,说人可能真的会借尸还魂,我,我也是怕……”
袁青冥看了一眼旁边的马车,温仪景正掀开帘子朝他笑了笑,“陛下,事关老城主,我只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那就想人带去菜市场,请之前所有见过我阿爹的将领和朝臣全都请过来。”
“如果大家私下里发生的事情都能和此人的说辞对得上,我袁青冥便认他是我爹,否则,乱棍打死!”
“如此,也警告那些居心不良之人,看是还敢如此冒犯我皇家威严!”
袁青冥咬牙切齿的声音,掷地有声。
言勤定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袁青冥眼神冰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否则必定将你乱棍打死,五马分尸!”
“袁青冥,你大逆不道!”那人非但不退,还继续挑衅。
“带过去!”袁青冥不再有任何犹豫。
看着人被拖走,他走向温仪景的马车旁,“阿娘……”
他的话欲言又止。
他想问,这是阿娘你准备的吗?
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温仪景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想说什么?”
“没什么。”袁青冥摇摇头,“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阿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温仪景便也没多问,让长离驾车离开。
不过,时间还早,她没急着回家,而是顺路去了茶楼。
还没出正月,徐沛然大多时间都还在茶楼里。
二楼他所在的包厢,视野最好,看到温仪景的马车停在门前的停车处,便让人请了温仪景上来。
“如今茶楼里,对于袁云川还活着的事情,大家已经炸开了锅,连说书先生的故事,都听不进去了。”徐沛然笑着递给温仪景一个软靠。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热闹越好。”温仪景落座,楼下宾客的讨论声从窗口飘了进来。
“一会儿还会有更热闹的事情发生。”温仪景已经听到了外面的百姓朝着菜市场的方向而去的声音。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夫人这一招破此局,足矣。”徐沛然笑道,“不过旧事重提,难免对您的名声有所不好,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温仪景笑着点头,“只要我不在意,这些东西便困不住我,不过,不知道袁云川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我们的人遍布京都城各处,只要他敢露头,必定给他按死了。”徐沛然毫不犹豫道。
“袁家老人的那些府邸,都盯紧些。”温仪景道,“京都城肯定有人接应他,不然他一个十几年不下山的人,如何能这么顺利的躲过我们两拨人的搜查。”
“抓到袁青冥,或许也就抓到了谋杀温沧渊的人,那个躲在暗处里一直盯着我的老鼠。”温仪景并不是很担心袁云川给自己带来的名声受损。
可若是不及时制止,袁云川多能带来的伤害,并非只一个名声受损。
“您确定袁青冥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没有隐瞒您吗?”徐沛然不太确定地问。
“万一是袁青冥贼喊捉贼,是他将真正的袁云川藏了起来呢?”徐沛然猜测道。
温仪景抓着手中的靠枕,“袁青冥没有杀我的理由。”
可是,却有杀萧玉京的动机。
……
兖州,岳婉秋昼夜赶路,终于在她兄长岳劲要挡不住卓禹的时候,赶了回去。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还在坐月子的岳婉秋接连赶路,有些风寒,进了家来不及休息,急切地问岳劲。
“放心吧,那两个女子已经平安的送走了,是长离姑娘给的地址,有人接应了。”岳劲心疼地扶着妹妹先回房间。
“如此就好。”岳婉秋松了一口气。
“行了,别关心别人的事情了,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吧。”岳劲无奈叹了口气,“这还没出月子就骑马赶路,老了怕是要落下病的,有你受罪的了。”
“总比彻底断了前路要来的划算,之后我仔细养着就是了。”岳婉秋笑了笑。
“从小你总是最有理。”岳劲没好气地说,“我让人去给你熬汤,一会儿也就放卓禹进来了。”
“谢谢大哥。”岳婉秋红着眼感激地说。
“和大哥说什么谢谢。”岳劲随意地摆摆手,大步朝外走去。
岳婉秋看着消失在内室的身影,眼睛越发通红。
她最大的底气来自娘家,如果没有大哥如此护着她,她无法安稳的过到现在。
只是儿子……
儿子回家已经两日了,却还没来看她。
她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憋闷了。
长离安静地站在旁边,并没有说话。
她似乎知道了温仪景为何很亲近岳婉秋的缘故。
岳婉秋有对她不离不弃的娘家,想来也是温仪景曾经最想要的。
……
菜市场,‘袁云川’被侍卫捆着手脚按在地上,周围围满了百姓。
不一会儿,几个袁家的老人都得到皇帝口谕过来认人了。
几个简单的对话下来,几个老人纷纷一拍手,“对对对,老城主当年就是则和我们这样说的,这人就是老城主。”
此话一说,就是跪在地上被绑住的人也都懵逼了,怎么就对了呢?
人群里,看到这一幕,迅速无声地离开。
“那些人承认了那人袁云川的身份?”萧玉京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午饭,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和温仪景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呢?
温仪景也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安排的人,却竟然真的被人说成了是袁云川。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