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之前不管多忙都会亲自送她回家,有时候忙得坐在车里都还在回复工作消息。
今天怎么......
“好。”
楚绵没多问,转身朝门口走去。
傅七连忙跟上:“楚小姐,这边请。”
帝景花苑外,傅七驾驶的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车流中。
客厅里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只剩下周勤和傅靳年两人。
傅靳年还保持着楚绵离开时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
他没有说话,周勤也安静地垂手立在一旁,似是在等着什么。
没过多久,周勤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随即走到门口。
很快,他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柳夭。
她昨晚也是宿醉,今天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沙发上那个男人时,精心维持的镇定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傅靳年的气场太强了,即便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柳夭深吸一口气,走到傅靳年面前,微微躬身,声音紧绷:“傅二爷。”
傅靳年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没什么情绪,却让柳夭的心跳漏了一拍。
“孙小姐,考虑好了?”
他问,声音低沉平稳。
柳夭紧紧抿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用丝绒布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双手递了过去。
周勤上前一步,接过东西,转身呈给傅靳年。
傅靳年接过来,解开丝绒布,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旧照片。
他垂眸看去。
照片上是五个人的合影。
三个女人,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二三十岁的模样,风华正茂。
从左到右,分别是孙青青、傅涟蘅、一个美丽的女人,以及......林悦如和楚关山。
他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柳夭几乎以为时间已经静止。
“照片上的人,左边那位就是我的母亲孙青青,其他的想必傅二爷都认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柳夭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和您的合作,从现在开始正式达成。”
她抬起头,直视着傅靳年,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傅二爷能信守承诺,从今往后,庇护我的生命安全。”
傅靳年将照片重新用丝绒布包好,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周勤:“送孙小姐回去,把傅三调回京城,保护孙小姐。”
傅三?
周勤愣了下。
只是保护柳夭而已,用得着把老三调回来吗?
“是。”
周勤压下心底震荡,对柳夭做了个“请”的手势,柳夭再次对傅靳年躬了躬身,这才跟着周勤转身离开。
客厅里,又只剩下傅靳年一个人。
他拿起那张照片,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边缘,视线紧盯着站在四人中间的,穿着一身红色吊带长裙,一只手放在孕肚上笑得温柔和蔼的那个美丽女人。
……
谢安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傅家老宅的。
她坐进自己的车里,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想发动车子,可双腿却抖得根本踩不住油门。
傅蕴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回放。
那不是傻子的眼神。
绝对不是!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巨大的恐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地包裹住。
她和温砚尘联手策划车祸,她亲手给他注射地西泮,差点让他死在手术床上……这些事,他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他会怎么报复她?
谢安月不敢想,她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温砚尘。
只有温砚尘能救她!
这件事是温砚尘指使她做的,他必须负责。
温家老宅。
谢安月车子都来不及停好,直接甩在门口,踉踉跄跄地冲进客厅。
“温砚尘呢!”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佣人,尖声问道。
佣人被她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少、少主他……”
“找少主有事吗?”
温启冷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管家制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谢安月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甩开那个佣人,冲到温启面前,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温启!砚尘呢?他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温启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少主出差了。”
“出差?”
谢安月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出差的?”
“今天一早的飞机,去了m国。”
温启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m国?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谢安月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最后那点希望的火苗,也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她慌乱地拿出手机,“不行,我要给他打电话......”
温启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稳,力气也很大,谢安月根本挣脱不开。
“少主现在可能在见很重要的人,”温启的声音冷得像冰,“谢小姐,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去打扰他。”
“我打扰他?!”谢安月一愣,情绪瞬间失控。
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起来:“傅蕴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们害他的事,肯定要被公之于众了......到时候、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温启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不再废话,抓住谢安月的手腕,直接将她往后院的方向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
谢安月挣扎着,高跟鞋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温启力气极大,根本不容她反抗,硬生生将她拖到了僻静的后院,才一把将她甩开。
“谢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盯着她,眼神冰冷,“刚才那番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
谢安月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得打了个哆嗦,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害怕。
她左右看了两眼,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温启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温管家,我求求你,你快联系砚尘,你告诉他,傅蕴恢复记忆了!”
“当初是他让我去做的!”
“是他让我策划车祸,也是他让我给傅蕴注射地西泮的!”
“他说过会保护我,会娶我,会让我做温家未来的女主人!”
“他不能不管我!”
温启任由她抓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在这里等着。”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谢安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个人被丢在空旷的后院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焦急地在原地踱步,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傅蕴那张脸,那冰冷的、沉寂的眼神,像梦魇一样缠着她。
他肯定恢复记忆了。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
报警?
还是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复她?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温砚尘。
砚尘那么爱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两次三番的把她从警局捞出来,还许诺要和她长相厮守。
对,长相厮守。
他不会抛下她的。
他一定会救她的!
他一定会把她带出京城这个旋涡,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温启终于回来了。
谢安月立刻冲了上去,急切地问:“怎么样?联系上砚尘了吗?他怎么说?”
温启看着她那张写满惊惶和期盼的脸,面色冰冷。
“联系上了。”
谢安月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少主命我,立刻带你去m国,避避风头。”
去m国!
避风头!
谢安月高悬着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地。
巨大的喜悦和安心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喜极而泣,连连点头:“好,好!我们现在就走!”
太好了,砚尘心里还是有她的。
他没有忘记他们长相厮守的承诺,他要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带到他身边去。
只要离开京城,到了m国,她就安全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顺眼。
温启看着她那副得救了的庆幸模样,眼底深处,有什么极其冰冷的东西一闪而过。
少主对他下达命令是——
杀了她,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