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尖声质问:“傅蕴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傻逼啊?!”
吼完,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再对上傅蕴平静得可怕的眼神,她浑身一僵。
那眼神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懵懂和依赖,只剩下一种她看不懂的,冰冷的沉寂。
谢安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滞了。
他、他这是......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开始发麻。
他不是傻子......
他恢复记忆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闵祥玉尖锐的质问:“里面怎么回事?开门!”
“谢安月,你把门打开!”
谢安月被门外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迅速看了一眼地上狼藉的碎片和药汁,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傅蕴,巨大的恐慌瞬间将她吞噬。
她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手指颤抖得几乎拧不开门锁。
“咔哒”一声,门开了。
闵祥玉和邢鲲带着几个佣人站在门口,脸色都很难看。
“怎么回事?!”
闵祥玉的视线越过她,看到了地上的碎片,和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傅蕴,眉头拧得死紧。
谢安月慌得口不择言,指着傅蕴,声音都在发抖:“老、老夫人,我……我喂蕴哥哥喝药,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脾气,就把碗给摔了!”
她不敢再看傅蕴的眼睛,说完,便低下头,匆匆道:“我还有、我还有急、急事,我……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闵祥玉反应,谢安月几乎是落荒而逃,推开众人,快步跑下楼,逃离了这座让她窒息的傅家老宅。
闵祥玉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眼神不解。
这个谢安月,往常都会待到下午才会离开,今天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孙子。
傅蕴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背对着她们。
闵祥玉走过去,声音缓和了些许:“蕴儿,为什么不喝药?”
“你们出去。”
他闷闷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闵祥玉眉头紧锁。
怎么蕴儿也奇奇怪怪的?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刚才……谢安月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傅蕴没有回答。
邢鲲见状,上前一步,低声劝道:“老夫人,我看小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不如让他自己先静一静,休息一会儿。”
闵祥玉看着傅蕴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冷着脸转身离开。
邢鲲和佣人们也跟着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许久,傅蕴才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那片狼藉,看着地上黑色的药汁和碎裂的瓷片,眼神晦暗不明。
……
宿醉的后遗症是头痛欲裂。
楚绵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脑袋都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又胀又痛。
她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黑白灰冷色调装潢。
傅靳年的主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皱巴巴的。
扶着昏沉的脑袋走出卧室,刚下楼,就看到客厅里,傅七正对着沙发上的傅靳年汇报着什么,周勤则站在一旁。
傅靳年听见动静,抬起头。
当他的视线落在楚绵身上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昨晚电话里,楚绵含糊不清的那句‘说实话,我对傅靳年有非分之想’,在他脑海中浮浮沉沉,又沉沉浮浮。
他的目光,从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到泛着红晕的脸颊,再到她身上那件被睡得皱巴巴的衣服,寸寸扫过。
神色像是深海里涌动的暗流,平静如凝固的墨色,又如烈火般灼热。
“阿绵,过来。”
傅靳年朝她伸出手。
楚绵脑子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下一秒,男人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整个人捞进了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头疼不疼?”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有点痒。
楚绵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周勤非常有眼力见地转身,很快就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恭敬地递上。
楚绵接过喝了几口,喉咙里的干涩感才缓解了些。
她靠在傅靳年坚实的胸膛上,看着对面的傅七和周勤,随口问:“你们在聊什么?”
傅七和周勤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傅靳年。
傅靳年没说话,只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示意傅七继续。
傅七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楚小姐,今天早上谢安月去了老宅,然后不知道怎么跟小少爷吵起来了,小少爷一反常态,把谢安月喂的中药碗给砸了,谢安月吓得直接跑了。”
楚绵闻言,挑了挑眉。
傅蕴那个恋爱脑,居然舍得对他的心肝宝贝谢安月发火了?
真是稀奇。
“小少爷一直很宝贝谢安月,”周勤在一旁补充分析道,“就算脑子傻了,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一个,现在突然对她发怒,确实很不对劲。”
“我和傅七本来想去把被打碎的药碗和药汤带回来检测一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结果我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地上的药汤和碎碗片,全都不见了。”
楚绵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傅靳年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她腰侧的拉链。
一下一下,拉上,又拉开。
拉链向下滑动时,她腰间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就暴露在他的眼底,白得晃眼,嫩得好像轻轻碰一下就能留下指印。
感受到她的视线,傅靳年才抬起眼,和她对视时,眸底翻涌的情欲已然掩藏了下去。
男人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还能被谁收走?当然是傅蕴。”
所以,傅蕴肯定已经恢复记忆了,并且一直在装傻。
他之所以一改常态砸了药碗,对谢安月发火,极有可能是知道那碗中药有问题,以砸碗的举动来破坏谢安月的目的。
而那些消失的碎碗片和药汤,只有可能是傅蕴自己收走的。
至于他这么做,是想再一次包庇那个女人,还是想作为日后用来指证谢安月的铁证,就不得而知了。
楚绵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
“我在你这儿躲了好几天,在外面‘旅游’也该结束了,是时候回家了。”
从南疆回来后,她就一直窝在傅靳年的帝景花苑。
“嗯。”
傅靳年点点头,看着她,“我还有点事要忙,让傅七送你回去。”
闻言,楚绵心头掠过诧异。
这个男人,之前不管多忙都会亲自送她回家,有时候忙得坐在车里都还在回复工作消息。
今天怎么......
“好。”
楚绵没多问,转身朝门口走去。
傅七连忙跟上:“楚小姐,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