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两岁的时候,宋清殊遭到了一个儿科医生的猛烈追求。
那位医生姓林,花都本地人,跟宋清殊差不多年龄,未婚。
男人是这样,会莫名其妙地对不相干的弱势女人产生保护欲,也正因如此,独自带个孩子的宋清殊,在他眼里格外可怜——
有钱有什么用,有两个保姆又怎么样,还不是需要一个救她于水火的男人!
林医生有莫名的使命感和责任心,憋着劲儿地要把可怜的宋清殊解救出来。
尽管他在医院已经算是高薪,一年的收入依然不够买她一只包,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可是男人,一个从来没有结过婚的男人!
他觉得自己不嫌弃宋清殊离异带个女儿,已经是大爱无疆,为爱牺牲了。
于是,在第二次给珍珠打过疫苗后,林医生借口注意事项繁杂,加了宋清殊微信。
后来,宋清殊的确因为对医疗方面的问题不懂,又担心珍珠,跟他聊过两句。
珍珠去体检,也是他行了方便,安排了第一个做。
小来小去的帮了宋清殊几次忙,两人熟悉起来。
再后来,林医生又打着为珍珠好的名义,送过几次儿童体检类的项目名额给珍珠。
都是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宋清殊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她在花都的确也没交什么新朋友,便因为这个行为,觉得林医生这个人很朴实,把他当朋友处。
宋清殊没什么恋爱经验,在这方面也不开窍,愣是从来都没发现这位林医生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
林医生打宋清殊电话,有几次是珍珠接的,他吓一跳。
因为在医院的时候,他接触过珍珠几次,是从来不知道这个两岁的女孩会说话的。
两岁的珍珠面容沉静,被人凝视久了会露出一个微笑以示友善。
但除此之外一句话不说。
林医生看儿科,见过太多两岁不会说话的小孩子,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他听电话里的珍珠,口齿清晰伶俐:“您好,我是宋清殊的女儿,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以至于他以为宋清殊还有一个更大的女儿。
“你是……大女儿吗?”他试探着问。
珍珠知道他误会,很冷静:“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林医生仍将信将疑:“所以,你是宋璨小朋友?”
他想起珍珠就诊卡上的名字。
珍珠异常冷静:“是我。”
即便这样,他仍然觉得是一个更大一些孩子的恶作剧,草草聊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直到再看见宋清殊,说起这件事来。
宋清殊:“是珍珠接的,她告诉我你找过我了。”
林医生依然不敢置信。
再还有一天,他去宋清殊处拜访,特地很多礼物都买了两份,买了两个洋娃娃,还挑了两个漂亮的草莓蛋糕。
他觉得自己是受过精英教育的人,这样做事才周全。
可意外的是,宋清殊家里的确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还听到了珍珠跟保姆说话。
珍珠指着院子里的一盆花说:“这个植物喜阴,它晒了太多太阳,要枯萎了。”
那位保姆异常尊重她的意见,一边把植物挪到背阴的地方,一边又拿了手机百度。
“珍珠说它喜阴,我查了一下还真是!”她语气兴奋。
另一位保姆笑道:“珍珠这脑子简直跟电脑一样灵光。”
医生作为儿科医生,自诩见多识广。
可目睹了这个两岁的孩子跟两位三十多岁的保姆无障碍交流,依然大惊失色。
林医生在宋清殊的客厅里坐立难安。
他总觉得珍珠在审视他,唇边带着一笑意。
他觉得不自在,又说不出什么原因。
于是,趁着宋清殊去院子跟保姆交代事情,便对珍珠道:“没想到你这么小就这么聪明,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林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没听到回应,转头去看珍珠反应时,却发现她也去了院子。
小朋友走路没有声息,形同鬼魅。
下午,林医生邀请她们母女出去参加一个亲子活动。
他发现了,想把宋清殊约出去,只能用这样的借口。
珍珠坐在车子后面的儿童座椅上,宋清殊坐在她旁边。
林医生每隔一会儿就要从后视镜看她们母女,特别是看珍珠。
他越发肯定,珍珠不是个普通孩子。
不像孩子有不像孩子的好处,比她永远不哭不闹,安静地注视着他。
也会在他看过来时,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但林医生知道,珍珠不喜欢他。
她那双眼睛似乎看谁都觉得俗气,并没有如她软萌的外表那样和善。
那个亲子活动是益智类型的,家长和孩子一起参加,一个比划一个猜小动物,前三组分别可以获得本地游乐场的年卡、月卡和次卡。
参加的孩子最大的有初中生,最小的也至少有八九岁,珍珠只有两岁。
“主办方是我朋友,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就可以破例,珍珠宝宝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拿名次。”林医生有心卖弄。
却见宋清殊蹲下身低声同珍珠商量:“这个活动你喜欢吗?我们就当是去玩一下好不好?”
珍珠不动:“我最讨厌游乐场。”
林医生在一旁很是尴尬,讪笑道:“不喜欢游乐场,那珍珠喜欢动物园吗?叔叔可以带你去看大象和长颈鹿。”
珍珠冷冷淡淡,不开口。
她很讨厌跟除了宋清殊和保姆之外的人说话。
宋清殊代她答:“她不喜欢,她讨厌一切圈养动物供人观赏的行为,做流浪猫狗救助的除外。”
所以天知道在发现自己的亲生父亲做猫狗救助后,珍珠有多开心。
听到宋清殊的答案后,林医生沉默下来,他实在找不出一个能讨好珍珠的话题。
珍珠从来不会因为把天聊进死胡同而尴尬,反而是宋清殊,觉得不好意思,辜负了林医生的一片好意。
“我请你喝咖啡吧。”她说。
那天她们最终也没有参加那个亲子活动,但林医生很高兴,他觉得自己获得了宋清殊的认可。
她都请自己喝咖啡了,怎么不是对自己的一种爱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