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觉得珍珠不一般,殊不知,他们对珍珠的了解太表层,不过冰山一角。
随着年龄的增长,珍珠的“不一般”也在与日俱增。
很多人都喜欢回忆,特别是童年,是无数人心里不可忽略的一笔。
包括盛熙川和宋清殊,到现在还时时想起年少时经历的那些事。
但哪怕聪慧如这两人,最远的回忆,也不过到四五岁。
这已经很厉害了,一个人能记起四五岁时的事,就已经是普通人里少数的聪明人。
但珍珠不同,她从出生后的每段记忆都不曾缺失,包括她在产房外对陆夫人说的:她出生的时候有八斤,除了宋清殊和医护人员,最先看到的是陆夫人和楼珏。
她甚至能回忆起自己被倒提着双腿的感觉,护士拍她的背,然后,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记得护士夸她:“这是今天这些孩子里身体指标最好的,哭起来都比别的孩子响亮。”
还听到一个护士对另一个护士说:“就是可怜,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产妇那么瘦,营养都给这个小胖丫头了。”
“没有爸爸可怜”是珍珠对自己身世的初印象,也成了她后来的执念。
一般来说,“天才儿童”普遍被认为六亲缘浅,对亲情的观念也相对较薄弱,但珍珠是个例外。
她对“爸爸”这个角色异常执着。
她人生的前三年,世界里没有男人。
只有宋清殊,保姆,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陆夫人和楼珏。
躺在婴儿床上的时候,珍珠听陆夫人对宋清殊说:“我找人看了珍珠的八字,说她不是个性格随和的孩子,养大她,你怕是要吃些苦头。”
那时候她才两个月大,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醒了就会睁着一双滚圆的眼睛四处看。
实在看不出“不随和”的样子。
“是吗?”宋清殊听了倒是很惊喜,没有任何不安,“看她这么乖,我还怕她长大后是个乖乖女,受委屈。不随和好,有原则,不随波逐流。”
珍珠知道陆夫人说得对,同时也知道,宋清殊不管她随和还是不随和,都会说好。
出生时她是有两个月嫂的,其中一个是雪姐。
雪姐话少,总是笑呵呵跟她说话,哪怕她多吃2ml奶,都会夸她乖,珍珠很喜欢她。
另一个月嫂比雪姐年纪大,面对宋清殊的时候总摆出一副笑脸,还在人前叫她“小公主,看上去比雪姐还和善些。
但珍珠听她私下跟人打电话说过宋清殊坏话。
“说是离婚了,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哪个有钱人养在外面的小老婆,要不然她哪有钱又是请月嫂又是住大房子的?总来个女人,说是她干妈,说不定还是有钱男人的大老婆,来盯着她生的孩子的,有钱人水深着呢。”
从那天后,珍珠便再也不肯让这个月嫂抱了。
她在雪姐怀里老老实实,吃喝拉撒都很乖顺。
而那个月嫂一碰她,她就开始哭,直到宋清殊不明所以,将这个月嫂辞掉。
这是珍珠出生后做的第一件“不随和”的事。
但那时她还不会说话,处理方式也相对简单粗暴。
那位月嫂下户后,就没有额外再找,一直是宋清殊和雪姐共同照顾她。
珍珠六个月会说话后,要求也开始变多,反而没有之前好带了,宋清殊便又找来了一个育儿嫂试岗。
那位育儿嫂在芝姐之前。
她也是一见面就表现出对珍珠爱不释手的样子,当着宋清殊的面夸珍珠漂亮,乖,说自己遇上了一个天使宝宝。
私下里对她倒也不错,并没有狗血剧里给她喂安眠药,虐待她之类的举动。
那位育儿嫂甚至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用婴儿车带她去公园玩耍。
她们住的地方是花都的富人区,公园里有不少佣人带着雇主的孩子在外面玩,珍珠是最小的。
小孩子们在草坪上玩耍,跑跳,还不会跑的珍珠坐在婴儿车里晒太阳。
她舒服地眯着眼。
佣人们在一起,聊起的话题无非是雇主的家长里短。
其中一个佣人问起珍珠的父母。
“没见过她爸爸,就她妈妈自己带她。”那位育儿嫂说。
“她爸爸是在外地工作吗?”
“离婚的吧,人家不说,咱也不能问啊。”
话题到这里还算正常。
“孩子这么小就离婚?法院不能让吧?”那人又问。
育儿嫂道:“嗨,不好说。说不定还是未婚生子呢,我看她妈妈可年轻了,够不够结婚年龄还不知道呢。”
“你见过她家人吗?”
“没有,就她一个女人带个孩子。现在的年轻人啊,可比咱们那时候开放多了。”育儿嫂又说。
起话头的那人像受到了某种鼓舞,简直双目放光:“也是,早就听说花都这地方小三多,好多有钱人的女人,不往国外送的,就送到花都来养着。我上一个雇主就是给一个当官的做小三的……”
于是两人又就着这个话题,延伸到现在的年轻人不劳而获,做小三上去。
珍珠静静地听着两人闲聊,圆圆的大眼睛里都是厌恶。
“回家。”她突然说。
那两人起初没听到,即使听到了也不会相信,声音是从一个只有六个月的孩子嘴里发出来的。
还在继续热聊。
“所以我一直教育我女儿,不管以后是穷是富,人品要正,绝对不能走歪路。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孩子,钱是花不完,可她不寂寞吗?肯定也有后悔的时候……”
“回家。”珍珠又字正腔圆地说。
那个别家的佣人先吓了一跳,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会说话?她多大?”
带她的育儿嫂也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婴儿车上的珍珠。
两人的目光对上,育儿嫂莫名心惊。
那是一双大人才会有的看人的眼神,好似能透视她,把她看得底朝天。
不可能,她一定看错了。
“她六个半月。”她心有余悸地说,“她妈妈说她会说简单的话,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
“她能听懂我们的话吗?”别家佣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