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使一般是文官,副使为武官。
除此之外,齐霖还带了今岁制科男团前去。
原本还想将齐衡也带去玩,但齐国公夫妇都要发疯了。
于是齐霖便想连他们都一起揣上,但夫妇俩还是理智的。
哪有拖家带口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叛国投靠北朝了呢。
小乖乖棉袄衡这才没去,留在家里陪伴父母。
使团一行两百人出发,却有一万军队随行护送至边关,可见官家重视。
辽方更重视,接到消息就派了南北两院的枢密使和皇亲前来接洽。
骑兵分列两侧,护送至上京,沿途观光招待,无不妥帖顺心。
宋使们差点以为这是皇帝巡视的待遇。
他们是不知,耶律洪基听说齐霖要来高兴坏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伺候,让他感受到大辽的热情,最好美得他不想走。
而章衡简直就像老鼠进了米仓,一双美目滴溜转,沿路看一眼就能记住山川走向,关隘分布,一直悄悄绘制地形舆图。
齐霖早就熟悉这片土地,还给他指出不少错漏。
……
上京,使团驿官。
齐霖正在更衣。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穿衣。
一身宋制绯色公服,衬得他容颜愈发昳丽。
一举一动,万艳喧睡,世间只余他这一捧刻骨铭心的红。
“大人,入乡随俗,请佩蹀躞带入宫朝圣。”
一个做辽国装扮的侍从,捧着一个托盘小心开口道。
齐霖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你是谁 ,庆云呢?”
“臣是陛下派来伺候大人的,名叫查刺,庆云去检查贺礼了。”
“蹀躞带繁琐,让臣来为大人佩戴吧。”
齐霖点了点头,张开手,查刺站在他身前,几乎是环抱的姿势将腰带从后圈到前面。
仿佛再往前一撞就能贴在少年身上,他抬头看了一眼,鼻梁差点擦到齐霖的脸颊。
靠得这么近,然而少年的皮肤依旧光洁美丽,好似圣光照耀下的白瓷,一丝细小绒毛与毛孔都看不见。
查刺眼神发痴,慢吞吞地挂上带饰囊包,却一直盯着他,脑子发烧,思维混沌,竟将刚系好的革带又解了开来。
齐霖将他推开:“你这是更衣还是宽衣啊。”
查刺像被一大团花瓣吹懵了似的,被推得跌在地上,抬头只见对方锋利的下颌与嘲弄的眼神。
他心中愈发火热,像是在仰视神明,继而潇洒地笑了,毫不在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更衣宽衣,朝暮常随,若大人愿意,我愿一辈子做你的侍衣奴。”
齐霖已经迅速扣好了蹀躞带:“大辽天子竟这般没志气?”
被认出身份的耶律洪基哈哈大笑:“朕已经坐拥江山,只差美人了。”
近几年,辽帝愈发昏聩,一边沉迷酒色,一边饭僧修寺,建塔刻经,吏治腐败,都这样了,还迷之自信。
耶律洪基等齐霖长大,等了快十年了,实在忍不住,才出宫来见。
他本想逗弄少年,期待等朝拜时齐霖发现自己就是大辽皇帝,会露出什么表情。
但没想到他居然认出了自己,这使耶律洪基更高兴了。
“你早已美人在怀,只是不懂珍惜。”齐霖说的是皇后萧观音。
“庸脂俗粉,世上无一人能比得上你齐霖啊,如何?你以为,我辽国如何?”
耶律洪基张开手,神态很是自满。
然而只得到了齐霖的一字回复。
他先是上下扫视了一眼耶律洪基 ,然后对着窗外的佛塔轻扬了一下下巴,起唇施舍地抛出一个字:“呵。”
什么人一边极度崇尚佛学,一边假扮成侍从偷看别国使臣换衣服,还摸人家腰啊。
慈眉善目的金身,尽是搜刮民脂而来,也不知道佛祖被供在那里,是否如坐针毡。
耶律洪基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但对方那微掀的唇角,挺直的鼻梁,晨光的玉晕……
实在太美,美得他心都攥成抹布了,将一切不完美擦除。
如果是齐霖的话,就是对他破口大骂,他都觉得兴奋。
少年就是从莲座上走下来的观音,做什么都是恩赐。
“你不喜欢佛塔吗?那朕立刻叫人拆除。”
齐霖回眸,忽而一笑:“我是不喜欢你,要不,你把自己拆了?”
耶律洪基没想到自己都成皇帝了,他还敢这么直白地和自己说话,霎时一噎:
“为什么?朕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齐霖点了点头,围着他打量,满眼不信:
“你真这么好?那你用燕云十六州做嫁妆,来大宋当赘婿,就是要我娶了你,也是可以考虑……”
耶律洪基连忙抬手打断他:“不必考虑了!”
齐霖双眼微微睁大,还以为他真肯,下一句就听他说:
“你未免异想天开,来了我大辽,你以为你还能走得出去吗?强扭的瓜不甜,但能吃啊,莫把朕当成傻子玩弄。”
哼,朕早就不是当年被你吊在树上抽的天真少年了。
齐霖放松了下来,对,这才是正常的皇帝。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手拎起耶律洪基的衣领,将他像垃圾一样甩开:“今天是你生日,我就不打你了。”
听到声响,门外内外冲进来一群带刀侍卫,纷纷拔刀犹犹豫豫地指着他:“大,大大胆!”
齐霖抬起手指一夹,将离他最近的一柄刀尖生生折断。
那个侍卫看着自己的断刃,震惊得嘴都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我的娘诶,这是人吗。
耶律洪基站起来,对着他们就骂:“朕和小齐公子切磋摔跤,你们进来做什么,还不退下!”
众侍卫纷纷低头,夹着腚退了出去。
耶律洪基怒气冲冲地瞪了齐霖一眼:“你知不知道朕一声令下就能让你身首异处。”
齐霖神情情温和,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我现在就能用你的脑袋垒生日蛋糕。”
耶律洪基不知道生日蛋糕是什么,但能猜到大概意思。
他一点都不畏惧,鹰隼般深邃的眼睛锁定在齐霖的脸上,偏头,纯金耳环在他手指上蜻蜓点水般擦过,用一种肯定地语气说:
“你不会。”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外面那些使臣都要给朕陪葬。”
“大宋,也要因你战火纷飞。”
齐霖松开了手,他本来也是吓唬人的:
“你说得对,你活着对我有用,你还不能死。”
“你!”一句话,将他从国王的位置上拽了下来,成为了他玩弄于股掌间的棋子。
耶律洪基已经顺遂了许多年,难得如遇到一个如此肆意妄为,还老怼他的人,再能忍也快压不住怒气了。
然而齐霖只是安抚地拽了一下他垂在胸口的麻花辫,对方的眼神瞬间清澈了,洪基变成哈基米,就是如此简单。
“查刺,我这个人,脾气坏不好惹,还说给我做侍衣奴?就你,这都受不了,还想要讨我欢心?”
“没用的东西,什么草原雄鹰,我看是草原秃顶鸡吧。”
契丹人是髡发,头顶部分的头发全部或部分剃除,只在两鬓或前额部分留少量余发作装饰 。
齐霖将耶律洪基的辫子随意往后一扔,甩得他小圆帽都掉了。
齐霖诧异地发现,耶律洪基居然没剃头,蓄了全发。
后者还沉迷在齐霖喊他的小名查刺里:
“你也不是什么大宋麒麟,你是小狗,爱咬人的小狗,我们天生一对。”
“留下来吧,阿霖,你可以做尊贵的驸马,我依旧赐你一万匹顶级战马,我们一起去看万马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