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五出宫的时候，和一个年轻男子擦肩而过。
小五觉得他有些眼熟，很快便认了出来，姚阿穗那位青梅竹马的相公，赵云樵。
赵云樵和姚阿穗一道搬进宫中，不再像从前那般风吹日晒，人也看着精明了些，不复从前那张憨厚淳朴的脸。
但余副使此刻已经上了马，赵云樵见了高头大马便低头避让，没有注意到马上的余小五，紧接着便进了宫门。
余小五瞄了一眼他的背影，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怪怪的，但余少侠眼下满心都惦记着早点弄死慕蝉露，也便没有多想，策马离去了。
两日后，慕蝉露给慕川留了暗号，很快，慕川出现在他们约定的地点——司使府后不远处一个少人的狭窄巷子。
蝉露开门见山：“我想到办法杀左如今了，但你要先告诉我，我相公现在在怎么样？他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慕川：“你的人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蝉露：“我的确很在乎那个男人，但也不至于在乎到把他的性命看得比我自己还重，你若是不愿意听我的条件，那你干脆弄死他算了。”
慕川冷笑，“你和另一个蝉露不愧是顶着同一张脸，连说话也越来越像了，一个个非要和我讨价还价。”
蝉露：“哦？她和你谈什么条件了？”
慕川：“无论她谈什么，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你看现在，她还不是任我摆布？”
他说着，凑近她一点，“你也一样，花了那么多心思，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别总想着跟我谈条件，就算你真不在乎那个男人，我也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蝉露：“是，主人的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
慕川点点头，却听蝉露又道：“但我今天必须知道我相公在哪儿，否则，我就把这一切都直接告诉左如今，谁也别想好。”
慕川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墙上，“那你就先下去等他吧！”
蝉露嘴角竟挤出一丝笑意，“谁先下去还不一定呢……”
她话音刚落，慕川掐着她的手突然疼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紧接着，慕川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虎口正在慢慢变黑，那黑色就像墨滴进水里，迅速在他手上蔓延开，并朝着手臂的方向扩散。
蝉露自小受训，她的本事远比之前那个假蝉露多得多，尤其是制毒用毒的本事，在所有蚀月族暗探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慕川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了，又看看蝉露的脖子，“你居然把毒下在自己身上？”
“我原本是打算用这招杀左如今的，是你非要心急，倒帮左如今试了毒，”蝉露得意的歪了歪头，“把我相公的下落告诉我，我就给你解药。”
慕川却并不理会，而是用另一只手化出一道凌厉的光，直接将中毒的手指全部割破，然后掐诀念咒，直接将黑血逼了出去，手上的黑印也肉眼可见的开始褪了下去。
没多一会儿，他那一只手便恢复如常。
蝉露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你……”
慕川：“我知道你是用毒高手，但你怕是忘了，你初学用毒时，还是我教你的。”
“可你不是说只会些皮毛吗？后来你就不再教我了……”
“因为我懒得用毒，太麻烦，哪有用咒术来得快？但不爱用和不会是两码事，你用黑洇这样的雕虫小技就想弄死我，怕是有些太看不起我了吧？”
蝉露脸色发白，又往后退了半步。
慕川没有再逼近，而是轻描淡写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把黑洇在你相公身上试试怎么样？”
“不要！”蝉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慕川用带着黑血的手拍了拍蝉露的脸，在她脸上留下几根脏兮兮的黑手指印。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蝉露。
那东西不大，用布包着。蝉露慢慢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根带血的手指。
那是一根因常年做工而骨节粗大的手指，蝉露自然认得出。
她眼泪瞬间落下，矮身跪到了慕川脚下，“求你放过他，我都答应你，我很快就会杀了左如今的。”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怎么挣扎，最后赢的那个都是他。
蝉露甚至有些习惯了，慕川也习惯了，随意用脚尖扒拉她一下，“你尽力就好，不过每隔几天，我都会再送一根手指过来，直到你办成此事为止。”
他说完，很快消失了。
蝉露慢慢站起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慢慢阴沉下去。
与此同时，有人暗中跟上了慕川。
整个似风城中，能跟上慕川且不会被发现的，也就只有连顾了。
蝉露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激怒慕川，最后再如慕川所愿跪伏在他脚下。以慕川的性子，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蝉露的丈夫好好折磨一通，用以满足他一贯扭曲的乐趣。
这样，连顾便可以跟着慕川找到人质被关押的位置，而其他人只要跟着他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过去便好。
一切还算顺利，连顾跟着慕川回到了住处。
落地后，他立刻设了道障眼法，然后开始在慕川的院中四处寻找。各个房间都看遍了，没找到左临星，也没看到一个断指的男子。
连顾正纳闷呢，却见慕川突然怒冲冲站起身，一道黑风离开了院落，去到了几十里外的一处小山，很快钻进一个山洞里。
连顾跟进去，很快看到一个被捆在石柱上的男子，垂着头，身上伤痕遍布，衣服都被打烂了。
连顾在暗处看了一眼，果然缺了一根手指，应该就是慕蝉露的丈夫。
又细看一眼，连顾心说不好，这人已经断气了。
果然，慕川扒拉了那男子几下，扫兴的甩了甩手，“这就死了？凡人果然不禁折腾。”
连顾暗暗为这个无辜的人惋惜，然而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哪怕是仙门弟子，也依然无能为力。
慕蝉露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暗探，为了保这个男人的性命放弃了一切，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连顾没有太多时间感慨，定了定心神，又四下寻找，却依然没看到左临星的影子。
难道慕川还有别的地方藏人？
还是说……左临星真的已经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