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是指存在于宇宙空间中的一种致密天体。在过去,恒星在核聚变中产生了庞大的质量,在虚数之树上引发了远超虚数所能承受的极限阈值,实数宇宙(现实)与虚无的壁垒便会被打破,形成黑洞。”
“将时间线拉到近代,我想想,那是我诞生之前被人类称作血锦之纪的时代。”
“一位学者,一位天才提出了虚数逃逸现象,也便是在极大质量引发的引力聚变之下,虚数会诡异地不受引力影响发生逃逸现象。”
“这涉及到量子力学的范畴,直到现在人们也仅能以理论概括,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会不会是世界的防御机制,又或者是为了避免世界抵达终末,星神们所为。”
“但要我说其实没有这么复杂,只不过是引力太大引起了虚数的量子变动,从能量层面发生了质变‘暂时’存储在量子之海罢了。”
“这片宇宙确实存在着修复机制,除却黑洞辐射以外因为大部分的质量因为虚数奇点流溢至虚无之中,总有一天黑洞会消失,而‘暂时’存储在量子之海的逃逸虚数也会因引力缺失重回虚数之树,填补破损的时空。”
“唯一的问题是,在过去博识尊锚定的时刻以前,这片宇宙的虚数流溢远超黑洞与逃逸的缺损,但在时刻之后,这片宇宙便走向不可逆转的终末未来。”
“总有一天,虚数之树、量子之海、以太深海的所有都会消散于虚无,并从虚无中诞生代表着存在的全知全能神,逆行而上直达宇宙爆炸的初始,开启宇宙又一次的轮回。”
“简而言之,饶是我不断修补宇宙缺损的质量,也无法阻止终末的到来。与宇宙发展、时间流逝形成正比的虚数流溢的减少,才是这片宇宙的致命之癌。”
“毁灭的星核,不过是在加速这一癌变的症状。”
“混沌的星神会减缓宇宙的终末,因此祂才会选择用自己的‘可能性’,用那份原初的人性构建出一位‘毁灭’混沌星神的绝灭大君。”
“命途的意义乃是命运的道途,是人所选择的道路亦是无法摆脱的命运,踏入此间之人虽得到了以自己的意志开辟道路的力量,却也失去了某种更加纯粹的东西。”
“也正因此,岚才没有成为星神,而是由我承担起混沌命途应当承担的职责,修补世界的残缺,寻求延续的未来。”
对于这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老师扭打一通,有着和岚一样面庞的星神,以及他的长篇大论,镜流表示。
“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
渊笑笑,他知晓镜流理解了他所说的话语,只是在用近似于叛逆的态度否定着他的否定。
事实上,在血锦之纪的那位天才提出虚数逃逸现象后,利用量子之海对于虚数之树的影响,利用假设的虚数引发引力异常,饶是黑洞也便成为了人类文明用以毁灭人类文明的武器。
这一武器在星际能源战争中被广泛使用,甚至在舰队群与舰船之间的战斗之中都不惜使用,镜流的憧憬也不过是如今人类用以杀伤的玩具。
她看着满天繁星,倒下的片刻被拉的漫长,在此等漫长的时光之中她看到了无数星球上生活着的人们,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命运,那是曾被她所否定的悲剧命运。
他们是那样悲惨、那般普通、那样疯狂、那般异常。
而后,她看到了虚无,如此庞大如此深邃,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消散于无。
在无之中,一道白贯穿星辰,一道红撕裂长空,二者你追我赶毫不留手。一道光点令恒星变得晦暗,无数世界、生命因白而存在而消亡,此等杀业甚至够跨越时空,印照在自灭者了无一物的梦境之中,无尽的惨白包裹住熵和时间,直至红的到来,令世界再次前行。
她看到,无数角质的怪物战舰不断前行,无尽夫长的灰烬之中诞生的神秘个体,像是拼装拼图一般将无数的反物质军团派遣向各个世界,以强有力的计谋与手段瓦解各个文明的防御,将他们纳入拼图的一块。另一面,则是无尽的黑影,自影中诞生的怪物与那无尽的尸骸进行着无止尽的斗争。
行走于荒芜星球之上的绅士,途经无数的坟墓,或以生灵尸骸构造而成的奇观景象, 如棋手般冷静的行动缓慢施加压力,眼看文明于末世终焉的崩溃,不以速度为胜,他的战争如同一场文明崩溃的观测实验,并在离去前于星球表面刻下笑脸。
匠人之女的出现,带来了希望,些许笑声的出现,令这场压迫变得漫长,令人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牢固,令沉睡的人们苏醒,得到那打破铁屋子一丝丝的可能。
而后,又看那一个个王朝,因为一道身影的箴言陷入了长久而无止尽的内战。其中也便存在着第二次丰饶民战争后留存下来的势力,她集结生灵意图引发一场生灵与生灵之间的战争。
转眼又见,成千上万次的轮回之中,少年不再欢笑,承载万千记忆的他已然踏入了自灭的进程,徒留心底一道意图焚烧毁灭的愤怒,同无数位挚友、同志的火种一齐飘摇。
以及那一道无法被观测的遮天蔽日的光,短时间内扩散至行星系大小的絮状物质将恒星熄灭,令文明失去能量来源,令逃亡变得不再可能,生命在绝望中迎来缓慢的终局。
而后是,正与恩师对峙的白发黑皮金眸少年,他是如此地普通,可光是他的诞生便毁灭了八个星域无数的生命。
他似有所感,抬起头,伸出手,却被岚拍了回去,像个犯错的少年一般不知所措地被数落着。
“老登...”
“你食言了...”
岚忽而停下了对少年纳努克的数落,摇摇头。似乎在回答镜流的话语,又像在否定少年纳努克的理念。
而后,自苦痛、魔阴、剑三重命运之下,埋藏于未来之中的毁灭命运与镜流身上浮现。与之对应的因果延伸而出,与持明饮月、狐人、天人、外化民相互对应,又再次延伸而出,与黑影博物馆的倏忽血液绑定。
不止于此,透过命途狭间,那条命运还在延续,最终落在了伐罪星神与丰饶星神之上。
在这条命运呈现的时刻,还在婴童时期的镜流虚影出现,折断了苦痛命运与魔阴命运,断了毁灭命运的根。
曾经的罗浮剑首以虚影出现,一剑斩出,而后将长剑放置在剑之命运上,强化了其与剑的联系。
而后岚出现,他看着蔓延而上的毁灭命运,一剑斩出,却未曾斩落命运上的任何节点。
不同于婴孩的镜流和罗浮的剑首,他缓缓走到维持在仰面倒下过程中的镜流面前,将手中的长剑放到了她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后,岚的虚影也便消失,徒留那斩断命运的混沌之剑留在镜流手上。
渊看着镜流,摇摇头转身离去,徒留镜流一人独自面对毁灭的命运。
“呵,一般这个时候不应该回想起与父亲、老师、吉雅,最多再算上祁俊的回忆,然后来一个回忆杀吗?”镜流自嘲道:“为什么都回想了好几遍了,都没有那种得到强化的感觉?”
镜流笑笑,她的时间仿佛被固定在了这漫长的倒下瞬间,那种脱力的失重感,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是要就这样沉沦下去,还是艰难起身斩断命运,这是个问题。
镜流似乎没有斩断命运的理由,即便它所指向的是伐罪与丰饶的星神,岚和药...
岚?
为啥伐罪星神和老师是一个名字?之前好像有听他说过来着?
说来,老师这么厉害,他不会就是伐罪星神吧?
镜流挠挠脑袋,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可以行动了,便用长剑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形,走到那条毁灭命运的侧面观察着命运的延续,挥了挥手里的长剑,像是菜市场的猪肉衡量起来了命运该切的程度。
有趣的是,随着镜流手起刀落,与星神连接的命运被切割,她感受到了某种清明。
与此同时,她也能感受到命运性质的改变,其中与毁灭相关的部分被剥离,徒留同谐与伐罪那志同道合的亲密与同态复仇的执念。
再斩,将与那四个个体的缘分斩断,同谐与伐罪的命运消散,只剩下剑与存护的命运纠缠。
镜流看着那最后的剑的命运,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长剑。
毁灭、同谐、伐罪...以及存护,这都不是她想走的道路,她的本能在抗拒。
她举起剑,朝着那柄剑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