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煜？”
牧星驰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脑海中不由得闪过那张绝色倾城的脸。
“他已不再是毫无软肋的战神了，难免会因儿女情长乱了分寸，牧颢麟是头咬人的疯狼，他若想做什么——谁拦得住？”
“可臣还是觉得，这其中风险太大，等同于将太子的命交托到他们手中······”蒋萧蹙起的眉宇都能夹死苍蝇。
“我的命从来不会交给任何人，可我总得赌一把，赌那个最想我死的人，拿着午夜魔兰趾高气昂地站在我面前，让我跪着求他——”说到这里，牧星驰的笑意越发森寒。
“您故意将医治心疾的法子泄露，就是为了引二殿下入局，可万一他们折戟沉沙，坏了大事？”
“若是失手了，”他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裹着肃杀，“北疆自会奉上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的首级，可若是那样的话，我便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牧星驰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蒋萧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亦是不敢想，若是真走到那一步，萧璟煜的怒火会不会燎过北疆每一寸土地！
话音刚落，一阵环佩叮当声从拐角处传来。
卓旻薇身着一袭嫣红拖尾长裙，如同一朵误入寒疆的牡丹，发间红宝石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仰望着城墙上身姿如松的牧星驰，暮色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光晕，让本就俊逸非凡的面容更添几分谪仙之姿。
脸颊微微泛红，无论见他多少次，还是会心跳如擂鼓，行礼时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见过太子殿下。”
牧星驰缓缓转身，那双方才还藏着万千算计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融融暖意，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禧和公主，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是陪九殿下来给额吉请安的，恰巧路过，是不是扰了太子殿下议事？”卓旻薇低垂眼睫。
“不会。”牧星驰的嗓音温润如玉，却在卓旻薇听来，像犹如一根根银针，扎得心口发酸。
她时常忍不住想着，若是自己嫁的人是他该多好？随即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泛起泪花。
“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是在王庭受了委屈？”牧星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面上却满是关切。
卓旻薇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声音哽咽：
“旻薇想家了，不知殿下可否······ 可否帮忙给父亲捎封家书？”
“自然可以。” 牧星驰的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公主写好后交给寒霜便是，我定会派人快马加鞭送至公主家中。”
卓旻薇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多谢殿下！”
心中不免涌起一丝隐秘的期待，或许，或许牧星驰心中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卓旻薇离开时，牧星驰依旧保持着温柔笑意，还贴心叮嘱其身边侍女照顾好公主。
可等那抹嫣红彻底消失在回廊转角，牧星驰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只剩寒冰。
“把她的信截下来，一字一句都要仔细检查。” 他转头看向蒋萧，语气森然，“另外，让商队进京，就说北疆为昭阳公主的婚事备下了厚礼，同时，递上名册，告诉宣璟帝，北疆二皇子与三公主求见。”
——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屋内。
萧璟煜归来时，顾念雪还在睡着。
他刚踏进寝殿，就看见正酣睡的顾念雪，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还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殿下······”芳儿轻手轻脚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
萧璟煜摆摆手示意她噤声，目光却凝在榻上那人身上。
往日里这个时辰，雪儿早已在书房练字或研习账本，今日却睡得如此沉酣。
他走近两步，才发现她眼下似有淡淡的青影，原本圆润的下颌线又清晰起来 —— 竟像是又清减了些。
随即，他示意芳儿到门口，
“太子妃近日可有身体不适？”他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芳儿福了福身，低声回道：
“回殿下，太子妃这几日是有些嗜睡，胃口也不大好，今日午膳只喝了半碗莲子羹，连平日最爱吃的牛乳酥也是一口没动。奴婢想请缪太医来给瞧瞧，可太子妃总说不妨事，不让声张。”
萧璟煜垂眸，雪儿的性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定是怕他为朝政烦心，才不愿让太医惊扰。
心中既疼惜又无奈，轻叹道：
“你去弄些清粥来，一会儿她醒了，孤亲自喂她。”
“是。”芳儿抿嘴一笑，看着殿下眼中对太子妃毫不掩饰的宠溺，立即就去了。
寝殿里只剩下两人。
萧璟煜走到桌边坐下，却无心翻看案上的奏折，目光频繁落在榻上的美人身上。
暖炉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烟气袅袅上升，将她的睡颜衬得愈发柔和。
他想起今早朝堂上右相奏报江南水患时，自己心中所想的竟是雪儿昨日说想去江南看杏花的话，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这江山万里，终究不及她眉梢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顾念雪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
朦胧的视线里，只见萧璟煜安静地坐在不远处，手中捧着一沓奏折，刚要落笔批阅时，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何时回来的？”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撑起身子微微诧异，“怎么不叫醒我？”
萧璟煜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床榻边，替她捋开额前散乱的青丝，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不由得蹙眉：
“看你这几日都瘦了，想让你多睡会儿。”
他看着她清减的脸颊，心中满是自责，
“是我不好，近来忙于朝政，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顾念雪摇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是太子，当以国事为重。”
“国事重要，你更重要。”萧璟煜语气认真，“往后一日三餐，我定要陪着你。”
“若是有朝臣缠着你商议国事呢？”顾念雪忍不住笑他，“难道要把他们晾在朝堂上？”
“有何不可？”萧璟煜挑眉，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正说着，芳儿端着一碗鸽蛋汤进来：
“殿下，太子妃，粥来了。”
顾念雪看着那碗汤，胃里又泛起熟悉的酸意，刚想说没胃口，却被萧璟煜一把从床上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却被他安置在自己腿上坐好。
“乖，喝一点。” 萧璟煜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见她还是犹豫，又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颗鲜红的杨梅，塞到她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顾念雪忍不住眯了眯眼。
萧璟煜见状，趁机将汤勺递上前：
“就喝一口，嗯？”
她无奈地笑了笑，张口喝了一勺。
温热的汤滑入胃中，竟觉得舒服了些。
于是便由着他一勺勺喂着，喝了小半碗后，实在喝不下了，便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像只撒娇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