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百官点卯上朝,得知萧帝风寒严重,许是近几日都未能上朝亲政。
一时间,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庆自开国起,帝皇亲政从未缺席任何一场早朝,此前,萧帝龙体有恙也坚持上朝。
今儿却忽然传出风寒加重,连早朝都上不了,保皇派的大臣,无不担心帝皇抱恙在身影响朝政,一日两日也便罢,再多个几日恐会令那心思活泛的搅屎棍又开始不得消停。
吕尚书听着心腹官员在耳边的低语,不由得在心里忖度萧帝的病情,闺女惠妃却不曾给宫外传出一个字,想来后宫里的嫔妃及身边人皆被圈禁在各自宫里,萧帝这回怕不是风寒那般简单。
“太子到——!”
随着殿内宦官的一声吆喝,众大臣立马噤声站好。
吕尚书不觉抬眼望向走到上方平台的太子萧承,老眼微眯敛起眸色,心思随之翻涌,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晦色。
他倒是要看一看,萧帝到底是一两日无法亲政,还是——。
随百官站在下首的邢安青,抬眼望向平台上的萧承,当今早得知萧帝龙体抱恙,他更加肯定了昨日的猜想。
真没想到,邢如则在深宫里埋伏了内应,那个人会是谁!
比起自身,他更担心外甥萧承的安危,一旦太子也在这节骨眼出事,皇后及刚认祖归宗的小外甥,根本躲不过邢如则以及吕家的心狠手辣。
太子萧承望着台下的文武百官,拂起右手宽袖背身挺立,“想来,诸公已经听闻皇上近来身体有恙,今明两日需得休养龙体,故由孤代为临朝亲政。”
太子的话,顿时让吕家党羽以及顽固老臣难掩脸上不屑之色,他们情愿皇上罢朝几日,也不愿初出茅庐的太子独自亲政。
然而,萧承储君气势不减,威风凛凛的望着下首官员,“怎么,诸公对孤亲政之事有异,那便可大胆提出来。”
萧承此话一出,下首众臣果然开始互相递起眼色,离得近的还低头传起了话。
萧承不急不躁的望着众人异色,吕家几名有实权的官员觉得此番是难得的机会,不管皇上两日后是否上朝,至少先挫一挫太子的锐气。
于是便有人要站出来质疑储君太子独自亲政之事,不料,却被一名顽固派的老臣文华殿蒲阁老抢先一步。
“臣有异!”
“哦~!”萧承饶有意味的抬手,示意蒲阁老说下去,“臣以为,太子辅政短短数月,不足以独自担政,需知朝堂政事乃关乎家国命脉,一旦有所闪失,将危及大庆根基。”
有了蒲阁老的带头,一众顽固老臣纷纷站出来附和,便连早已蠢蠢欲动的吕家党派官员,也趁机出列。
一声高过一声的[臣附议],此起彼伏。
萧承见状,不禁微微弯起嘴角冷笑,他的笑容不达眼底,看得下面众臣心里打起鼓,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萧承望着出列的一众大臣,目光从置身事外的吕尚书身上掠过,便在这时,保皇派以吏部曹尚书为首的官员,眼见风向皆对太子不利,这种时候没有不站出来的道理。
“殿下,臣对蒲阁老之言有异。”
以为拿捏住太子这个愣头青的蒲阁老闻言微滞,不可思议的望着身旁出列的曹尚书。
“臣以为,皇上龙体有恙,可朝中政事不可一日荒废,交由储君持政理应妥当。”曹大人说罢,扫了眼蒲阁老,“难道,蒲阁老以为朝中无君主,臣子便可肆意犯上!”
“你……。”蒲阁老一时气竭,他哪有这处意思,“曹大人你莫要信口雌黄,本官只是觉着太子辅政时日倘短,岂能堪担独政大权。”
中军都督同知孙衔山,立马站出来冷笑反驳:“那依蒲阁老的意思,皇上有恙,太子不能独自担政,那由谁来担政?还是说,蒲阁老您来担这个政!”
“既如此,蒲阁老是想趁皇上不在意图谋反了?便是不知,蒲阁老一把年纪可能扛下本官的刀!”孙衔山说罢,恶狠狠的扫了眼此前出列[附议]的大臣官员,“一群乌合之众,如何有脸质疑储君监政!你们是想造萧家的反吗!”
左军都督安将军见状,扫了眼四下,深知现在是他向太子表明忠心的最好时机,于是站了出来,拱手道:“没错,谋逆大庆江山者,先踏过我左军都督府的尸首!”
先前还在看戏的吕尚书,眼看与他为党的安将军竟在这时出言相助储君,不免心头一颤,很快心下了然。
真没想到,安将军居然在背地里违背了他!
吕尚书的脸色一寸寸的暗沉下来,包括吕家党派的官员,个个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安将军,暗暗抽了口凉气。
邢安青压着嘴角笑意,出列:“以本官之见,蒲阁老是对圣上此前立储之事有异啊!”
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的蒲阁老气得脸色一阵铁青,郁闷得不行,“你们信口胡诌,本官何时有谋逆之心,你们一个二个欲加之罪,当真没了王法不成!”
“敢问,在蒲阁老的眼里何为王法!”便在这时,从殿外传来众臣久违且熟悉的声音。
众人纷纷回头,便看见离京多时的李太傅兼中极殿阁老,缓步迈进殿堂。
李太傅的出现,顿时压下所有大臣的异色,毕竟在场之人没有谁不知道李太傅对萧帝的忠心,他既站出来力挺储君,内阁几位老臣是轻易不敢再多说一句。
看见李太傅的出现,萧承紧绷的面色不觉缓和几分。
李太傅迈步至近前,瞪了眼蒲阁老,冷哼一嗤,“老顽固,是想趁本官不在,带着众阁老翻天!”
“……”蒲阁老再次气得不行。
李太傅说罢,拱手向上首的太子行了一礼:“老臣来晚了,见过太子殿下。”
“太傅免礼。”
有了李太傅的出现,萧承显然多了几分倚仗,“众位大臣,孤既然坐在这太子位置,必定稳住这朝堂一日,矫往不可不过正,事急不得不从权,诸位今日有异,便是对皇上对天子有异,你们即没有把心事放在政事国事民生之上,而是拿孤这个太子作伐,是以为孤不敢治诸位的罪!”
当下有了李太傅在场,储君的发难,顿时让在场大臣不得不信服,纷纷跪地,“殿下,臣不敢!”
李太傅闻言不觉挑眉,回首望着身后跪成一片的大臣,由心感叹太子威仪不失萧帝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