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叶瑶静静的站着,指尖深深陷入锦被,晶莹泪珠簌簌坠落,“天道五十,大衍四九,必有一线生机!”
她突然抓住蓝谛的手腕,那触感如握寒玉,“大荒志异记载,昆仑之巅生有千年火精芝,能融九幽寒髓。弟子这就...”
刑小天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阴影。“叶瑶说得对,”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蓝谛,你放心,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稀世药材,一定有解决的方法。”
“蓝...蓝哥大富大贵之人,不可能就这样...”他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执着的信念,“我...我陆家掌管着大荒的奇珍异宝,我去找我爹,他一定有办法的!”
蓝谛看着围绕在床边的朋友们,胸口涌上一股暖流,暂时压过了体内的寒意。
他本想再次笑着拒绝他们的好意,告诉他们不必为自己奔波,但当他看到每个人眼中坚定的光芒时,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老大,我一定会陪你走遍整个大荒去寻找治疗的方法的。”
杜庆面带忧伤开口说道,看上去一副很讲义气般的样子。
蓝谛望着众人一副忧伤,惆怅的心情,他自己也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此时他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好啦,别这么悲观,这不还活着好好的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蓝谛表现出一副乐观无所谓的态度安慰着众人,但是受伤的是他,他又怎能不难过,也是在自我安慰罢了,这样的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一个噩耗。
“我要休息了,你们也下去早点休息吧”
蓝谛说完后直接躺下翻过身去,不让叶瑶等人看到他的忧伤心情,几人也只好打不扰蓝谛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其他人终于被蓝谛劝去休息。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蓝谛强撑的笑容瞬间崩塌。
他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抵御着从骨髓深处泛起的寒冷。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两道未干的泪痕。
“五年……”
蓝谛望着掌心蔓延的冰纹,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消散的烟。“真的够吗?”
窗外,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
陆轻易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双臂环住膝盖,将脸深深埋入阴影里。
她没有走,也不敢进去,只能这样无声地守着,仿佛只要离他近一些,就能替他分担一丝痛楚。
屋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像是被生生咬碎在喉咙里,听得人心脏发颤。
陆轻易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殷红的血丝渗出,可她浑然不觉。
“都说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了这股力量,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小卿猛生气的开始责怪蓝谛,眼眶通红,声音里裹着愤怒,却又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死死瞪着蓝谛,眼泪在眸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一举动体现出了她是多么担心蓝谛生命安危,在大声责备的时候她眼角不禁泛起忧伤的泪花。
蓝谛靠在床头,唇色苍白如霜,却仍扯出一抹笑,虚弱地摇了摇头:“这辈子不逼自己一次……又怎能知道自己行不行?”
“这下满意了吧!”小卿嗓音哽咽,猛地转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你这副身体……已经撑不了几年了,看你还怎么折腾!”
她的语气又凶又冷,可手指却紧紧绞着衣角,指节泛白。
蓝谛只是低低咳嗽了一声,她便如惊弓之鸟般猛地回头,眼神慌乱地在他脸上搜寻,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小家伙。
蓝谛望着她,眼底浮起一丝无奈又温柔的笑意。
“这些人……一个都信不过。”
蓝谛凝视着掌心蔓延的寒霜,眼底暗流涌动。
“要想改变这个世界,仅靠我一人之力远远不够……我必须建立自己的势力!”
“你还想折腾什么?!”小卿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你这副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就算你改变了现状又如何?你能保证百年不变,那千年、万年之后呢?!”
她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的蓝谛,连自保都勉强,又如何撼动这早已腐朽的世道?
即便他扭转了一时人心,可贪婪如附骨之疽,永不会消亡。
“千年、万年之后……”蓝谛低笑一声,眸中燃起倔强的焰,“到那时,自然会有如我一般的人站出来!一代人……有一代人必须完成的使命!”
蓝谛依然不顾小卿的担忧,誓言要改变这命运的棋局,做一个自己掌棋的人。
小卿怔住了。
数万年来,她看遍沧海桑田,早已对世事麻木。
可此刻,蓝谛执拗的背影却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缓缓重叠——那个曾让她甘愿沉眠万年,只为等待一线曙光的人。
“……好。”
她忽然闭上眼,一滴晶莹自眼角滑落。
“既然你拼上性命也要走这条路……那我便陪你,在这最后的岁月里,创造一个你所想要的世界!。”
小卿不禁流下这个忧伤的眼泪,她已经存活数万年,怎么也会流泪?
或许是对蓝谛产生了怜悯之心,或是蓝谛让她感受到了上一个人的身影,又或是沉睡数万年没接触过他人,蓝谛对她的好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死。”蓝谛勉强扯出一抹笑,苍白的面容因剧痛而微微扭曲,却仍强撑着安抚她。
“谢谢你……”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彻底坠入黑暗。
(昏沉中,一道执念如星火不灭——)
“待我成为星主之日……便是永夜退散之时!”
半月后!
【炎城城主府】
幽暗的密室中,蓝谛推门而入。
烛火摇曳,映出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南山炎主空空儿负手而立,玄铁重甲在火光下泛着冷芒。
“城主。”蓝谛垂首行礼。
“伤势如何?”炎主嗓音沉厚。
“已无大碍,多谢炎主关怀。”蓝谛语气恭敬,指尖却无意识掐入掌心。
一阵沉默。
“……你在怨我?”炎主突然开口。
“属下不敢。”蓝谛低头,嗓音平静,可压抑的怒意仍从齿缝渗出——当日南山祸乱,这位至高无上的炎主,为何始终冷眼旁观?
“四方试炼之局,乃老城主亲定。”炎主叹息一声,“他欲立你……为下一任南山之主。”
“什么?!”蓝谛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炎主并未解释,只是望向虚空,仿佛在凝视某个遥远的影子。“有些路……从你踏入炎城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为什么是我?“
蓝谛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记闷雷,震得他脑中嗡嗡作响。
他死死盯着炎主空空儿的背影,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然而炎主只是负手而立一脸严肃的说道。
“什么??”
蓝谛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炎主:“你的身世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你们三个人是当时一名自称掌管轮回的冥族之人带来,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但我们知道他的实力远超这个世界,我们称他为‘星神’。”
这个事实比成为城主候选人更让他难以接受,仿佛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虽然他当时坠入丹穴时脑海中有关于冥族的消息,但他以为只是一场梦。
蓝谛惊讶的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真的!?”
炎主继续用他那低沉平稳的语调讲述着:“当时老城主提出这个建议时,议事厅里可是炸开了锅...”
记忆中的画面在蓝谛眼前展开——
【四方试炼结束之日,炎城会议厅】
“不行!”
海无礼拍案而起,厚重的实木桌案在他掌下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声如洪钟:“老城主,我不是质疑您的眼光,但这孩子的背景...”
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就是海无礼,他反对老城主提出来的意见,认为不能把炎主之位传给蓝谛。
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四周,在看到众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后继续道:“太复杂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如何担得起南山重任?”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帝洲族长金以龙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慢条斯理地接话:“是啊,怎么能把南山城主之位交给一个...外人?”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刻意加重,像在品尝某种美味。
望川苏万雷捋着花白的胡须,脸上堆着恭敬的笑:“老城主想报答他父母的恩情,我们都理解。但这城主之位...是不是该从长计议?”
望川苏万雷开口推辞着,说是慢慢商议,还不是阻止着蓝谛成为候选人。
他眯起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心里盘算的却是空氏一族独霸城主之位太久了。
周围的人都想争夺这炎主之位,只是畏惧老城主的实力不敢明目张胆的开口阻拦。
“从长计议?”海无礼突然暴喝一声,虬结的肌肉将锦衣撑得紧绷,“空氏从西氏手里接过城主之位已经两百年,传了五代!怎么,这位置要永远姓空不成?”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几位族长交换着眼色,既惊讶于海无礼的胆大妄为,又暗自庆幸有人替他们说出心里话。
“海无礼!”雪玲珑猛地站起,冰蓝色的长裙无风自动,“注意你的言辞!”她纤细的手指间已有寒霜凝聚。
海无礼却哈哈大笑,声震屋瓦:“装什么清高?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满肚子算计?”
他环视一周,目光如刀,“至少我海无礼敢作敢当,不像某些人,只会在背地里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蓝谛听着炎主的讲述,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早已暗潮汹涌。
那些或明或暗的反对声,那些贪婪算计的目光,都像毒蛇般缠绕着这座城池。
“现在你明白了?”炎主转身,眼睛下暗藏着深不可测,“这就是你要面对的局面。”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狰狞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