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层顶楼,透明玻璃围栏隔开整片夜色,喧闹的露台餐厅仿佛悬在半空的天空之城。
中央串灯低垂,桌边火盆烘出一层暖意,角落的乐队弹着复古funk-pop,节奏松弛,
热闹中带着几分随性。
谢昭林斜靠在沙发椅里,穿着oversize街头款拼色棒球外套,白t下摆不规矩地垂出来,脖子上挂着铂金链,脚踩限量版AJ1,耳垂上一颗小小的钻闪了下,
怎么看都不像来谈合作的,
更像是来参加谁的生日趴。
他把服务员刚递上的菜单随手丢到桌上,
抬手冲乐队那边一晃,嘴角就勾了个轻佻的弧度,
那边女吉他手正朝他笑了一下。
他立刻朝她挑了挑眉,回她一个飞吻,
然后,才不紧不慢转回头,
看向坐在对面的初舞阳。
语气懒散,笑声拖着调子,
“初小姐,还没想好吃什么?”
“别紧张啊,这又不是投标会。”
他手指点着菜单角,晃了两下,语气轻挑,
“哎,我就说,咱俩年纪差不多,别整得那么拘谨。”
“我可以叫你……阳阳吗?”
初舞阳一愣,眉头轻蹙,没有回应,
谢昭林说完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初舞阳胸前那排珍珠扣,手摩擦着下巴,勾唇坏笑,
“你穿的…还挺讲究的,身材不错”
初舞阳眼神闪过厌恶,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香奈儿套装,
米白色针织短款外套贴身剪裁,袖口扣着淡金珍珠扣,配鱼尾半裙,挽发利落干净,
她觉得自己好像进错频道了,
桌上那份“谢氏银行资金托管方案”像是什么尴尬的存在,
跟谢氏银行的负责人联系很久了,今日终于得到回复,说他们刚回国的少东家有意向,愿意亲自面谈,
不想竟是这样?
初舞阳觉得自己被耍了,
她轻轻吸了口气,
“谢公子,不知道令尊什么时候方便见一面?”
谢昭林听完“令尊”两个字,差点笑出声来,
手往后一搭,
直接把身子放松躺回椅子里,语气一转,吊儿郎当,
“我爸?他最近在佛罗里达钓旗鱼,有的是时间……可惜你也见不到他”
他一手拿起桌上的酒杯,
朝乐队方向举了一下,对方那位女吉他又冲他笑,
他笑得更明目张胆了,
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低头嗅了嗅,
像真在享受今晚这顿“约会”。
“要不这样吧,阳阳,你要真想推进合作,我这个‘谢氏银行少东家’身份,不是更好使?”
他眼神落回来,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语气半真半假,
“咱俩看起来挺配的,说不定联姻,比签协议还靠谱。”
初舞阳已经没了耐心,将方案收起来,
谢昭林将初舞阳面前的酒杯斟满,
“这就对了,这么好的气氛用来谈工作,多煞风景啊,”
他打了个手势,
服务员便又端上来一束花粉荔枝玫瑰,色泽淡雅饱满,香气恰到好处地盈满桌边。
谢昭林像变魔术似的将花推到她跟前,语气轻快,
“送你的,刚定的,配你今天这身。”
他说着,又扬起杯,
“来,阳阳,尝尝,这个酒很带劲,喝完我们去放松放松,很舒服的”
他嘴角挂着不正经的笑意,
初舞阳拿包的手一顿,眼神倏地冷了几分,
“谢少,刚回国?”
谢昭林见她愿意搭理自己了、
语气又熟络热情了几分,
“是啊,一回来就见你,”
“像初小姐这种要容貌有身材,要身材有身价的女人,错过就遗憾终生啊,”
“当然迫不及待的就赶来了”
初舞阳轻笑一声,拔了拔头发,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脖颈,
“那谢少可能不了解国内最近发生的事,”
谢昭林眼神痴迷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女人,
“那阳阳要是愿意分享的话,我愿意洗耳恭听”
初舞阳装作无奈又可怜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人吓降头了,凡是接近我的异性啊,都横遭祸事,外面啊,都传我不祥,说我…”
她停顿了下,硬是挤了出了半滴泪,
美人落泪,饶是谢昭林这种玩惯了风月场所的人也看呆了,声音都软了,
“说你什么?”
初舞阳捂着脸,透过指缝看到男人脸上忙慌又心疼的神情,差点笑出来,
“说我,克夫!”
谢昭林神情一动,满脸激动,
“克夫?”
“谢少也觉得?”
谢昭林嘴硬道,
“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说法……那些人出事肯定是平时就不干人事,自己造报应就赖在女人头上,我就不一样了,我平常为人……”
“没事,我命硬,我不怕你克,”
初舞阳神情哀哀,
“可…就连令尊也避而不见,怕不是跟那些人一样信了”
自跟景旻上次在车上闹了一架后,
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初舞阳感觉他更生气了,
因为他终于不再骚扰自己了,
她也懒得去猜原因,甚至窃喜他最好是忘了自己,
可哪知才过一个星期,
初舞阳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内容虽然没有别的多余话、就是一个酒店地址和房间号,
意思再直白不过了,
真把她当随叫随到的发泄对象了?
她直接忽视!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先主动联系了有关部门,尝试疏通关系拿回自己的证件,
她也知道这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这个“过程”必须做给人看,甚至可以说,是做给景旻看。
她得让他知道,自己没有搞什么小动作,也确实没有离开,
另一方面,假身份已经在办理了,到时候来个金蝉脱壳,
不管他追不追究她“已读不回”的举措,都由他去。
可就在等待假身份的这段时间,
怪事开始接连发生。
她正常生活、工作,
但只要是与她接触过的异性,都会遭遇大大小小的意外,
离奇得近乎荒诞,却又都查得出“合理原因”。
陪她出席宴会的男伴,送她回家后出车祸,结果竟是他酒驾自负全责;
跟她谈合作的客户,签约后产品出问题,追查下来却是对方公司早就积弊成灾。
不止如此,
无论是一面之缘还是关系熟识,只要跟她沾边的男性,几乎都“出事”。
本来像她这种单身白富美,身边觊觎者不少,可近来流言四起,
有人开始往玄学上扯,说她“邪门”,克夫。
说什么她的前夫在海城跌得那么惨,一跟她离婚反倒风生水起,比之前还更顺。
传得有鼻子有眼。
其实,初舞阳并不在意。
她又不跟那些人谈情说爱,
可到了后来,连正常业务往来的人都开始畏惧她,见面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已经严重干扰了她的生活。
再这样下去,不等她逃离魔掌,公司就先被拖垮了,
谢昭林直接起身来到对面坐在初舞阳身边准备安慰她,
“你也别怪我爸,他年纪大了怕死也很正常,”
“你今晚就跟我一起,明早…那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对不对?”
他说过这话时手已经搭上初舞阳的肩膀了,
初舞阳刚想侧身躲开,
这时,服务员刚好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正要弯腰添茶,手一抖,整壶滚烫的茶水就洒了出去。
“啊,对不起!”
热水猝不及防泼下,
谢昭林肩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整条胳膊瞬间被烫个正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猛地弹开。
“烫死我了!”
他站起来,抬手就去扯自己的袖子,薄布料贴着皮肤,已经发红起泡。
“cNm!”骂太脏,
正当他抬脚要踢那服务员时,
初舞阳看了一眼那头埋得很深的年轻姑娘,轻叹一口气,
“谢少,都怪我,是我连累你了…”
谢昭林抬脚的动作一顿,
他呲着牙,嘶着气,看着要吃到嘴的美人还是忍了忍,
“阳阳,那个不怪你,但我要去趟医院,你看我…我们明天再约行吗?”
“谢少,你快去医院吧,烫得这么严重,别耽误处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合同,语气温和,却多了一点点可惜,
“只是今天这份协议……本来想着趁你今天有空谈完,就不用下次见面还要在这上面花时间了”
“还想下次就好好吃饭,不用理工作了,唉,可惜,但身体要紧,还是改日再说吧…”
谢昭林想了想,他可不想下次再这么多事,最好是直接能约在床上的那种,
咬了咬牙,低头看了眼自己起泡的手臂,忍得额角都在跳。
“……行,签个字的事,能是多大的事?”
说完,他一边骂骂咧咧让人去拿笔,一边瞪了服务员一眼,把合同抓起来翻了两页,利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阳阳,下次咱们约,可不能约在这种进烫伤科的地儿了啊,”
初舞阳嘴角冷笑,
“快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