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笔敲了敲纸面，唐恩把莱尔·理查兹的注意力拉回了当下。
“艾琳女士对花的喜欢有什么缘由吗？”
这个问题探员部找了每一个庄园的成员，并重新找了个手语者对那些花奴讯问，以确认当晚沟通的真实性并寻找更多有用的信息。
“美人喜欢花，这很正……”
没来由的莱尔看到了那双眼睛，心里莫名多了份恐惧和敬畏。
对于昆尼尔分部的这位首席，莱尔通过家族情报渠道侧面了解过，是位很有手段且十分低调的人。
他从卡伦市那个特殊的西部城市开启事业，半年多的时间就成为了联邦内部有影响力的人物，和多方势力关系紧密。
而且在昆尼尔的宴会上，这位从来不主动结识任何人，但据说高圆桌上不少委员对他十分重视，每个举办宴会的家族都会给他单独发一份邀请函。
这是个真正危险的人物。
莱尔·理查兹双手十指交叉，坐正了身子。
“有些事情跟艾琳女士的过往有关，所以家族内部鉴于某些情况不太好对外宣扬。但您不同，我这边可以说。”
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莱尔说：“其实这是因为艾琳女士的前夫阿奇尔先生，他是位花匠，是我们家族雇佣的花匠。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时候艾琳女士还很小，被这位有心机的花匠给迷惑了过去，两人瞒着家族坐走私船去破碎群岛生活过一段时间。
但没多久，大概是一年，艾琳女士就独自回到了家族，手里捧着一盆花。
从那以后，艾琳女士就格外喜欢花，她住的地方一定有一座美丽的花园。”
邓普斯问：“花匠呢？”
“或许是死了。”莱尔漫不经心地回应，又看向唐恩补充道：“您知道的，像这种冒犯家族体面的人，我们不关心已经是他们的幸运。”
邓普斯继续问：“艾琳女士有信仰吗？”
莱尔语气坚决地回应：“当然，我们家族成员都有着纯净的思想，皆为七圣的信徒。”
唐恩盯着他：“失序假面，听说过吗？”
“破碎群岛的异教？从那里回来后她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应该是被那花匠伤了心，至于真相谁都不清楚，艾琳女士谁也没说。”
“后来她怎么振作的？”
“族长很欣赏她，把她安排到了家族名下的那座工厂里负责业务，有了事业艾琳女士渐渐就摆脱了那段丑闻。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
“艾琳女士带回来的花还在吗？”
莱尔犹豫了会，说：“被族长砸了，艾琳把它埋在了窗外的土里。”
“为什么砸？”
“回来后艾琳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她青年时期的学业很优异，才能和外貌都很优秀，族长不希望她那么堕落下去。
作为家族的一员，您应该清楚家族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艾琳女士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理查兹家族也绝不放弃任何一位族民。”
有价值的。
莱尔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位阿奇尔先生，你们对他了解多少？”
莱尔不屑道：“一个很普通的花匠，有些艺术上的天赋，相貌还可以。他本可以成为艾琳女士精神空虚时的情人，却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邓普斯补充问：“他的家人、朋友还有个人经历你们知道吗？”
“是个锈区出身的孤儿，花匠技艺不错，其他的不了解。”
锈区，伴随着骸金工厂形成的污染地带，这也是昆尼尔铁山区衰落的原因，昆尼尔的大人物们很不喜欢锈区带来的污染。
唐恩在这个名字下画了条线，问：“艾琳女士和伯克将军的结识你有什么说的吗？”
莱尔艰难地组织着言辞，不知为何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伯克将军是位出色的军事统帅，艾琳女士很能理解他关于军事上的见解，两人在家族组织的一场宴会上认识，也是在宴会季，那时候艾琳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往。
他们谈得很开心，艾琳之后就在家族的支持下成了伯克将军的伙伴，负责对接家族和宾塞高地的一些生意。”
“嗯，感谢你的配合。”
唐恩合上本子，看着面露轻松的莱尔，不经意地问道：“艾琳女士有过狂躁症病史吗？”
“呃，没有，嗯，至少我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莱尔愣了会，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顾虑，赶紧连忙否决道：“这个是不可能的，家族的护理团队有专门的诊断记录，艾琳女士她从没有过这方面的情况，否则我们不会安排她对外接触，特别是和伯克……”
“只是例行询问。”
“抱歉。”
莱尔松了口气，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大口。
“如果有相关方面的问题，请贵分部务必告知我们一声，理查兹家族感激不尽。”
唐恩看着他，故作平静地说：“很不幸，我们在艾琳女士身上发现了类似的病理特征。”
原本平静下来的莱尔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抖，水溅到了大腿上。
“这怎么可能？！”
“相关情况我们还在核查，如果你们有情报，还希望和我们同步下，伯克将军那边对这个很关注。”
“谢谢您的告知，我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邓普斯起身送莱尔离开宴会厅，唐恩则继续坐着翻阅最近的询问笔录。
写着“花奴”、“失序假面”、“狂躁症”、“阿奇尔”等等案件关键字眼的纸条放在桌面上，唐恩拿起记录着艾琳女士美丽相貌的薄晶片，外面送走莱尔的邓普斯忽然快步跑了回来。
“首席，花园里发现尸骨。”
唐恩抬手止住了邓普斯的话，又从调查部今天新提供的档案里取出一张薄晶片，那上面是艾琳女士十五年前的样貌。
“有改变吗？”
邓普斯仔细看了会，说：“没什么变化。”
唐恩收起两张薄晶片，“重点检查下庄园酒窖里的所有酒水，刚刚你想说什么？”
“花园里发现尸骨，那些尸骨的骨头上都有古怪的纹路。
我们问了花园里的仆人，那些尸骨都是曾经照料花园的花奴尸体。”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