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终是谁？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虽然老师这样说，但李墨曜也不认为世界是自己的，这个发展迅猛的世界总是让人猝不及防，谁也不知道明天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变化。即便自认为走在前沿也不行，有的时候我们太想弯道超车，而忽略了脚下实打实的路……
还没和老师介绍的人见面，李墨曜就在回沈州的第二天深夜接到了来自江伦的电话。
“喂，听说了吗？”
江伦一上下就云里雾里的，因为他太过直入主题，以至李墨曜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人工智能领域将有大变动。”
见识过妙妙强大威力的李墨曜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大变动能让江伦如此紧张，他小心地问：“能影响到妙妙的地位？”
也许那边在摇头，短暂的沉默后，江伦说：“不会，但我们目前的x-AI会被超越。”
x-AI是工先锋与ASS达成战略合作后集成到Smw系统的重要支柱，工先锋之所以敢大胆的想象未来凭借的就是这项技术，现在江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李墨曜不由得紧张起来，但他仍然抱着侥幸。
“即便技术先进一点儿也不会超越太多吧。”
“对方是开源的……”
“噗嗵！”
深夜寂寞的房间里李墨曜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开源意味着任何人都能免费获取源代码，模型树重和训练数据等资源可以在遵守开源协议的前提下将其集成在自己的系统内，如此一来工先锋赖以支撑的技术优势荡然无存了，三年的奋斗一朝重新开始，这换谁都难受不了。
“真的有那么先进？”
“就目前的国际水平来看……真的有！”
江伦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有。
“那……我们能直接使用妙妙吗？”
“不能。”
“为什么？你还不打算公开妙妙的存在吗？”
“妙妙的缺陷很大，放任使用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才是我让他跟着你学习的原因。”
“江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让妙妙跟我学什么，现在倒是我对妙妙的依赖越来越强烈了，从目前的应用来看妙妙完全没问题，这样一个生命级别的高人工智能才是ASS致胜的关键所在。”
“你错了……”
江伦的语调依旧很平静，就像课堂上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一样，平静中带着威严。
又是一阵沉默，李墨曜才耐着性子问：“错在哪儿了？”
“ASS从来都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这一点我们的竞争对手和我们一样。”
李墨曜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竞争对手是谁？”
江伦的语气里听出了从未有过的不淡定，他甚至对一家公司的名字都要慎重几次才终于说出口。
“Explorewis……”
Explorewis，略有耳闻，截止目前，它是中国几大AI巨头里最低调，最不为人所知的大模型创业公司，内行对这家公司的了解都知之甚少，外行能听过名字就已经算得上专业级别了。
“可我听说这家公司的模型还不成熟……”
“马上就成熟了，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有大动作了。”
虽然不知道江伦是怎么知道这家公司内幕消息的，但他既然这样说那显然不是无的放矢，李墨曜感到有些棘手，偏偏这样一家公司还是国内的，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心。
挂掉电话后，李墨曜开始考虑这件事将带来的影响，如果对方诚心诚意开放给所有用户使用，那大不了Smw可以重新集成，如此一来使用成本也降低了，只不过ASS那边不太好交待，刚刚达成的战略合作也会出现裂痕，甚至彻底破裂，这对他的下一步计划冲击极大。
不过江伦已经提醒了，现在做准备工作应该还来得及吧，至少不能一无所知。于是他上网敲下了这家公司的名字。
……
……
“华宇资本！”
李墨曜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信息让他宛如在寒冬腊月里被人脱光了扔到冰天雪地里一样，浑身上下由里而外的透着彻骨的寒。先前对上澄海创屹时，凭借着技术优势，李墨曜还始终是俯视对手。如今却发现，自己犹如一条在原始海洋里耀武扬威游来游去的大白鲨，满脑子想着捕食猎物，却不发现深渊里藏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沧龙，正等着拿自己当点心。
前天在沪上，惠世奇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自己以及身后一连串的战略资源，他那天的故作狂妄其实已经点燃了进攻的信号，而自己竟然明明在场，却傻呆呆地愣是没看出来。
华宇资本正是站在Explorewis身后的量化私募巨头，只要江伦所述属实，华宇资本就能将市场上的竞争对手一举荡平。这将是一场世界级别的人工智能风暴。
可明知如此，江伦为什么不肯抛出妙妙？他说的灾难性后果是什么？
此时无人可商量，只能把岳扬从被窝里拉起来，两个脑袋总好过一个。
“陪了客户，喝了不少酒……”
电话那头传来岳扬不情不愿的声音。
“出大事了，咱们的心血要前功尽弃了。”
“你是不是也喝了？大半夜的说什么胡话呢？”
“你知道Explorewis吗？”
“……”
江伦不管岳扬能听懂多少，自顾自地把刚才江伦的电话内容和自己查到的资料，以及在跨年夜那晚所发生的事一股脑地输出给了岳扬。
岳扬总算还年轻，身子骨抗得住，随着李墨曜的信息越说越多，最后再加上他自己的分析，岳扬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
“你得罪了惠家？”
“谁得罪他了？是他上来就开炮。”
“我说你闲的没事儿去什么跨年夜？这下好了！想弄死你自己别带上我啊。”
“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你等等，江伦大半夜特意打电话给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咱们不能使用妙妙对吧？”
“你什么意思？”
岳扬那边好像在起床，等了片刻他说：“既然你确定妙妙足够强大，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呢？合同上又没写这一条对吧。”
“你……你是想先斩后奏？”
“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Explorewis的资料我刚刚查了一下，目前还没有什么反响，也许是江伦过于敏感了呢？他可是个实打实的技术人员。”
“我们也是技术人员……”
“所以我明天赶回去，直接去无锡，到时候我们一起连线，看看这个Explorewis是不是真有那么强大，另外关于华宇资本的事你最好找李英勋商量一下，资本市场的事他最熟悉，趁着他现在和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充分了解对手。”
岳扬在关键的时刻让李墨曜定下了心神，是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就算华宇资本想下手也不会就在一两天内吧，没有那么巧的事吧……
李墨曜只能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