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答应她了？”
“那种情况下我怎么能不答应，况且蓝景还是我们的客户不是吗？”
李墨曜有过很多旅程，从沪上到沈州，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段路，也正因为熟悉，这一次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完这趟行程的，仿佛一切都云里雾里，仿佛就是凭本能反正安全到地方了，电话里他照例和岳扬沟通着业务。
“你这个项目计划太大了，别说中国，就是在美国搞都是大新闻。”
“所以我们现在不正需要制造一点儿大新闻吗？”
“我觉得惠世奇说得不错，你最好把步子收一收，我们现在制造这种大新闻对公司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就算拿到扶持我们也吃不下。”
“没说马上搞啊，先做准备不可以吗？我们不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差吗？”
“人手呢？智飞这边可把资金都准备好了，你答应我的，先锋组跟我。”
“嗯……人手是大问题，不过沈州分公司不是已经开始筹备了吗？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公司投入运营。”
“运营没问题，可高端人才不是一抓一大把的。”
“我知道，这可不是靠招毕业生能实现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挖人，高薪挖人。”
“核心团队呢？”
“周晓麦不是已经搭起架子了嘛，她是我们公司老员工了，就让她负责。”
“你打算给她期权喽？”
“上市在即，有些事就不能抠抠搜搜的了，该给的一定要给。”
“那就祝你好运吧。”
挖人？
再过二十几天就是除夕了，这个时候挖人？怎么可能嘛。
项目一个接一个上马，李墨曜在这个时候必须动动心思了，这个时候就直接一点儿吧！李墨曜心一横眼一闭，脚踩油门直奔沈自研的方向驶去。
……
……
“哎呀呀，你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不干了呢。”
又是费了好几道周折才见到江道源老师，老师的身体看上去不太好，他时不时的咳，连起身都得先弯一下腰，手还下意识地捂着下腹部。
“这个位置是肝吧，老师这是怎么啦？”李墨曜关切地问。
“还不是让那个丫头给气的，乖巧了一辈子突然给我爆了这么大一个雷，让我和她妈都猝不及防，这下可好，害得我连去深蓝科技园都得寻思寻思，生怕那个记仇的亲家找麻烦。”
“这……还真是……”李墨曜尴尬万分。
“咦？你也知道了？我可没说什么事啊。”
这下李墨曜闹了个大红脸，只好承认自己知道了他们夫妇离婚的事。
“那你怎么看？”
“也许并非单纯感情问题，谢贝迪这次麻烦不小，他和江瑜然做了切割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那小子，我早就说他步子别迈得太大，好高骛远啊。”
这下李墨曜的表情都僵滞了，这几天同样的话他听过很多次了，看来人都容易犯同样的毛病。
“哎？你怎么啦？又没说你。”
李墨曜缓和了一下情绪，小心地问道：“那依老师你见，我的情况算不算好高骛远？”
江道源觉得奇怪，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优秀的学生后，觉察出来什么似的，连连摇头：“我告诉你啊，高融合社区的项目可是获批了，这个时候你不能打退堂鼓，硬撑着你也得给我咬牙挺下去。”
李墨曜松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看你来也是有事，需要什么？只要我这里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李墨曜终于厚着脸皮说：“那就谢谢老师了，需要帮得还真多。”
“哎，我可没钱啊，要钱找谢向明要去，他可是财神爷。”
李墨曜含蓄地点点头：“钱还好，市场上支持的论调还是占上风的，缺技术。”
江道源听后点点头：“嗯，我看着给你协调。”
“还缺人。”
“什么？人？”
李墨曜突然站起来，诚恳地请求道：“请老师帮我协调技术人员过来，我有一个大项目要做。”
这次江道源顾不上老脸，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似的，一边拿着保温杯往里面续水一边说：“人不行，一个都不行，你知道我们这里人手紧张到什么程度了吗？一个当两个用，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骡子用……”
“这……”
是啊，拔尖的人才哪里都不会多，沈自研历史悠久但待遇问题一直涨不上来，早年一批人被深蓝挖走了，新力量又得不到及时补充，有点儿成绩的研究员都当个宝贝似的供着，要人？
“这个项目很大，搞好了甚至能改变国际竞争格局。”
“你少给我画大饼，高融合社区就够喝一壶的了，你一个接一个没完了？”江道源训斥完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什么项目啊？能从你嘴里说得这么严重？”
李墨曜深吸一口气，把脑机智能机器人的方案递了过去，江道源不愧是老一代技术精英，一眼就看出了门道，甚至一下子被深深吸引了进去，那份专注就连李墨曜自己第一次看时都比不上。
“嘶……”
江道源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他反应了过来：“这项目怎么这么眼熟啊？我好像听谁……等等……这不是……”
四目相对，李墨曜也不想藏着了，脸上露出微笑说：“我想分一杯羹，当然最大的蛋糕还是江瑜然的。”
江道源的嘴巴几乎合不拢了，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儿，原来被绕进去的是自己。
“你们啊，你们你们……”
江道源兴奋过后仿佛有些疲惫，他捂着脸静了静神，然后问道：“瑜然的情绪如何？”
李墨曜不知该怎样形容，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形容词：“该发泄的都发泄过了，情绪还算稳定，这个方案既是拯救蓝景，也是拯救她自己。”
江道源终于开始慎重，他捂着不舒服的肝部一边思索一边踱着步子，思考良久，终于有了答案。
“我正式提出申请，抽调一名主任级研究员支援你们。”
李墨曜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他兴奋地握住老师的手连声说谢谢。
“不过这个人你慎重点儿用啊，他可是我们研究所最资深的机器人专家了，用完了得马上还，我们还准备给他申请院士呢。”
“哦，还！想留我也留不住啊。”
江道源猛地拍了一下李墨曜这颗兴奋过度的脑袋：“你少给我打主意，要是敢骗我信不信我终止了与你们的所有合作协议！”
这一下给李墨曜打醒了，连忙认真地承诺了好几回。
“说吧，人到位后你打算怎么办？”
“先建虚拟工厂，然后在三个月内完成蓝景沈州工厂的全部建设，争取在今年四月投产。”
江道源缓了缓情绪，长嘘短叹一番后说：“唉，我们老啦，世界终是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