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翎陈眯起眼,盯着那幅悬浮于虚空的壁画。画中的女子身姿高挑,眉眼间确实与江落寒有着几分相似,甚至那一抹淡淡的冷意都几乎如出一辙。
但仔细看,那女子额心点着一枚淡蓝色的痣,衣袍款式古旧,背后的纹饰分明是类似早已失传的杜若古纹,和江落寒如今所穿的衣装完全不同。
“你说她是江落寒?”玺翎陈挑了挑眉,目光在壁画与男人之间来回掂量,语气微妙起来,“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男人面色一沉,眼神如刀,“你在质疑我?”
“我不是质疑你,我是在担心你。”玺翎陈双手一摊,故作惋惜,“你在这儿被封了多少年?看东西都看不清楚了吧?人家明明不是一个人。”
男人嘴角抽搐,眼眸幽深,似乎在回忆,又像在抗拒,“她就是她……即便转世千回,那双眼睛,那把剑,那种气息,不会变。”
“你是说她转世?但你自己不也说她用蓲蘛把你封印了。能封印你的人,不至于连自己活着死了都分不清吧?”
那男人一滞,随即狞笑,陷入疯癫:“不,她一定是她!不然为何能唤醒这把剑?不然为何能牵动这片冥域?你以为杜若之血人人都有资格承受吗?你太小看命运的编排了,小子——”
“你是疯子也好,被陷害也罢。”玺翎陈暗自咬牙,瞥了一眼神识空间边缘那扇尚未关闭的门,“但你搞错人了,就该放手。”
男人手掌高举,掌心处一团深紫色的哲学能量正急速旋转,带着撕裂灵魂的压迫力。他眼中闪着寒光,低吼着:“小子,我还没让你走!”
然而下一瞬,“我爱政治”已如一道蓝色闪电般浮现在玺翎陈身旁,轻松架起他飞速脱离了神识空间,那片如刀冢般压抑的幻境顿时剧烈震荡。
空间裂缝从四面八方撕扯而来,男人尚未出手,便已看到两人身影在缝隙间飞快拉远。
“抱歉啊,”玺翎陈的声音遥遥传来,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调侃,“现在不是和你这种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聊天的时候。”
“我爱政治”更是毫不客气地一转身,张开双臂释放出数枚明亮的政治光球,一颗接一颗地砸进那片神识空间的地基核心,如同炸雷轰顶,震得空间四壁崩裂,哲学符文炸成一片虚火。最后一球更是在脱离边缘处炸开一串清晰的金色标语:“民主集中制万岁。”
男人气得青筋暴起,吼声回荡:“混账!你们这些新一代的小辈,根本不懂尊重!”
但“我爱政治”已经带着玺翎陈一头撞回现实。玺翎陈跌坐在剑冢中央的岩石边上,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淋漓。他拍了拍“我爱政治”的肩,感激道:“差点就被疯子关进灵魂小黑屋了……幸好你跑得快。”
“我爱政治”淡淡一笑,拇指朝后指了指仍在嗡鸣的虚空裂口,摆出一个无声的手势:“别回头看。”
就在这时,白小白猛地调转身躯,耳根轻轻一颤,目光死死锁定了出口方向。玺翎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那里,正有一个庞大的灵长类生物,沿着白小白释放的怨气轨迹,以一种近乎撕裂空气的姿态,疯狂奔袭而来。
那生物足有三米高,暗红色的鳞片如铁甲般层层覆盖,胸腔的骨骼外凸,如鼓鸣般剧烈震荡。两根犄角狰狞上翘,宛若要刺穿天穹,尾巴在身后呼啸甩动,掠过地面的瞬间碎石飞溅。
最令人在意的是它手中那把黑色长剑,“泸渊”,那把早已失踪的兵器,剑身缠绕着古老而邪异的花纹,每一道都似在低语,诉说着死亡与背叛。
“泸渊……你怎么会在这里?!”玺翎陈脸色剧变,声音几近嘶哑。他还未及多想,那恶魔已然挥动长剑。
一声剧烈的震响炸裂而开,剑冢前方一块数丈高的墓碑被“泸渊”一剑劈成碎末。狂暴的剑气如洪潮怒啸,朝着四面八方汹涌席卷,撕裂每一道存在。
玺翎陈咬紧牙关,强行召唤出“我爱政治”,一道由政治光球组成的屏障在他身前撑开,却依旧抵挡不住那浓烈到几乎凝结的杀意。
剑气破裂而入,一缕便如锋刀入骨,玺翎陈闷哼一声,胸前衣袍瞬间被血色染透,身形倒退数步,脚步虚浮如醉。
“呃……可恶……”他还未来得及抬头,白小白的身体已然彻底沸腾。
她喉咙深处传出低沉而压抑的咆哮,炽热的气息自鼻息间喷吐而出,一双赤金色的兽瞳死死盯住那恶魔。
恶魔怒吼一声,挥动泸渊,如一道黑色闪电斩落,剑势极快,快到几乎打破视觉延迟,然而下一秒,白小白化作闪电般的光影迎面而上。
一记悍然的正面冲撞!“轰!!!”
两者交汇处如巨锤撞钟,整座剑冢的地基都为之一震,震波犹如山崩地裂席卷周围。“泸渊”斩落的轨迹在那一刻被强行顶偏,剑刃在白小白侧肩一寸之遥擦过,直劈地面!
地面如同被火山撞击,崩塌开裂,尘土与碎石在冲击下翻涌而起,遮天蔽日。剑气余波未尽,甚至将远处尚未反应过来的石像瞬间震裂。
恶魔尚未落地,白小白已张口吐出一口炽热的吐息,那怨气混杂着不知名的灵质,携带着白小白失控般的怒意,将周遭百米化作炼狱般的景象。
恶魔的动作稍稍一滞,白小白那宛如凝滞的蛇瞳瞬间捕捉到这一破绽。她脖颈高高扬起,蛇躯猛地一绞,胸腔鼓动如弓弦骤紧,伴随着一声极短促的嘶鸣,她张开獠牙之下的喉腔,喷出数百枚细如鳞刃的风刃。
这些风刃几乎无声,滑翔在炽热的空气中,每一道都如同由锋利气压凝成的音爆利箭。它们在半空中分列出弧形轨迹,旋转、交叉,直逼恶魔的全身要害。
恶魔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挥动“泸渊”,那把缠绕瘴气的黑剑化作一道横扫的光幕,“哗”的一声席卷而过。风刃如暴雨击岩,被尽数荡碎,爆裂出的气浪冲击得四周的废墟瓦砾翻飞如雷。
可白小白却未停顿,她蛇尾轻轻一弹,整个身躯如水银泻地般沿着地面滑行,转瞬又腾空而起,蛇颈再度鼓动。这一次,从她獠牙间吐出的不是风刃,而是一道赤红如血的熔浆洪流。
熔浆带着咕嘟作响的粘稠声喷涌而出,化作一道滔天火浪,径直将恶魔吞没在其中。
恶魔身陷火海,虽未被直接灼伤,但那灼人的高温与重压如山一般从四面八方逼迫而来,令他全身的鳞甲都发出细微爆鸣,体表的煞气也在剧烈波动。
他低吼一声,只得将“泸渊”高高举起,从剑身中猛然抽出大量瘴气,如墨般的黑雾在他周身翻卷,化作一道道螺旋状的护壁,将火焰强行隔绝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