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寒微笑道:“那既然如此,本官有公务在身,就不送卫少府了。请卫少府放心,待公主殿下撇清怀疑后,本官一定将其安全送到府上。”
卫疆拱手道:“那就有劳大人啦,届时,府内一定拿出最好的酒菜,招待国公爷。”
江上寒并未说亲自前去。
卫疆也不寒暄亲自来接。
两人心照不宣......
江上寒望着卫疆的背影,十分欣赏。
短短不超过十句的对话,但是他心中已经把卫疆当成了不弱于宋尚书的人物。
此时的卫疆,只知道江上寒要用他造纸院少府监的身份做些事,他自己也很有可能脱离兴武旧党,成为江党一员。
但是他并不知道,江上寒已经在他的官袍背后,贴上了大靖工部尚书以及第一家大靖报纸卿相的称号。
是的,这就是江上寒的核心目的。
他现在已经逐渐的成为了世族的利益领袖。
尤其是北梁乔氏、平遥宋氏、颍川孟氏等家族,都跟他建立了很深的利益绑定。
但是杨承然的想法也是对的,世族是一把好剑,却也是双刃剑。
江上寒还不得不再找一个能够限制世族的剑鞘。
光靠江湖人,不行。
光靠寒族也不行。
但是结合,可以。
若是说紫山盟的入京,是江上寒向江湖宣称,国公府愿为江湖人敞开怀抱。
那么卫疆,就是江上寒给寒族抛出的第一根橄榄枝。
在如今的朝廷中,所有人都以为江上寒要跟世家深度捆绑的时候,殊不知他想的是全都要......
当然,这样也会有很多其他问题。
而了解五千年历史的江上寒也有解决的办法——战争。
当然,他不是要刻意挑起战争。
只是他知道,无论有没有他,如今的大陆都已无法保持稳定的平衡。
战争,无法避免。
那就一定要借势而为!
战之,胜之!
而之所以选择卫疆,第一是江上寒构思这件事的时候,恰巧碰上了简玉对杨知微的发难。
简玉的驸马卫疆,是寒族,但又不是纯粹的寒族。
在江上寒与部分世家还尚在暧昧之际,最合适接触不过。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卫疆的造纸坊。
江上寒看到了顾怀玉、梁志超、桃珂等人努力出书的作用。
但是这种东西,不够普及。
很多人根本不识字,就算识字的买书看的人也很少,就算看书的也不一定会喜欢这类书。
所以,江上寒诞生了全境免费发报纸的念头。
包括新纳入版图的九棠地区。
争取一年内做到百户一报,同时做到十里之内,能够有人为不识字的人宣读。
报纸除了本身宣传各种消息的作用外,还能通过这件事,让自己发展止步不前的暗卫,成功合理合法的遍布全境......
......
......
南宫浅浅能猜到江上寒心思不简单,但是没有猜到他这么多的想法。
此时她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
她已经走进牢房,没有理睬简玉因为卫疆弃她而去的落寞,而是直接问道:“皇姐,请您注意言辞,切莫让我南宫家遭了奸人陷害。”
简玉冷哼了一声:“皇姐?你还是姑娘的身份吧?叫本宫皇姐?”
“简玉殿下......”南宫浅浅面露难色,“陛下一直很担心您,浅浅更是如此......”
“本宫要是信你们的鬼话,本宫就活不了这么大了!”
简玉一脸不屑,她严重怀疑,杨承然不救自己出去,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出的损主意!
因为从去年冬天开始,杨承然就几乎日日与她在一起!
比起丽妃与乔美人,简玉十分讨厌此人!
这时,江上寒也走了进来。
“南宫姑娘,你放心,本官绝对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说着,江上寒又看向简玉公主,十分尊敬的说道:“简玉殿下,你说是南宫家人救走了杨承启,可有确凿证据?”
简玉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怎么没有,来救人的那个人,就背着南宫家的重剑!”
“而且,她打开牢门的剑法,跟小年之时南宫剑炉弟子在大梁城比武台上的剑法,看起来十分相似!”
江上寒点了点头,看向南宫浅浅:“南宫姑娘,既然如今有人证,那还是请你避嫌吧?”
南宫浅浅恨声道:“江国公,这明显是有人诬陷我们南宫家!我们家人就算劫牢,也不会蠢到使用自家剑法啊?”
“难道南宫家学,除了你们自己家人,还有外人会用吗?”江上寒问。
“这......”南宫浅浅顿住。
“还是说,你们南宫家人,也会修炼其他家族的剑法?”江上寒又问道。
“不是,浅浅的意思是......”
南宫浅浅话未说完,江上寒笑着打断道:“当然,仅凭这些,本官也不能推断就是你们南宫家所为。”
“毕竟按照现场的线索来看,能够劫走杨承然的,最少得是二品宗师。”
“而且,到底是不是南宫家的剑法,还需勘验一番。”
南宫浅浅眼前一亮:“好,我现在就去勘验!”
说着,她就要走去杨承启的牢房。
但是突然一阵桃红色的光芒闪过,在她面前停下。
南宫浅浅看着眼前人,咬牙切齿:“红叶,你要干什么?”
红叶冷声道:“他说了,你要避嫌,你再往前一步,死。”
南宫浅浅冷哼了一声:“怎么?李长风被你榨干人亡,现在来大梁城勾引新男人了?”
“狐狸精的后代,就是狐狸精!”
“骚媚的东西!”
南宫浅浅说话很难听,但是红叶却依旧面不改色。
其实她很生气,但是她不能让对方看出来她生气,不然她就输了。
小时候,她经常因为骂不过红缨,而独自回房偷偷的哭,所以对于这种级别的对骂,她很有经验。
而且,红叶也能明白南宫浅浅为何口出污秽之言。
南宫浅浅是想逼红叶动手。
若是红叶动手了,那么这桩案子,便有可能变成长生剑宗与南宫剑炉的旧怨。
所以红叶很冷静。
江上寒也想通过这件事试试红叶的性子,见状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人都是会成长的。
一向莽撞任性的小红叶也不例外。
江上寒笑着上前道:“南宫姑娘,红叶剑仙,切莫动怒啊。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查清杨逆承启牢房的蹊跷,犯不着伤了和气。”
南宫浅浅长睫凝霜,目光直刺江上寒,质问道:“江国公,还请你解释一下,她并非我大靖朝廷的纳税之民,她为何会在这里?”
江上寒赔笑道:“实不相瞒,红叶剑仙乃是我特意请来的客卿。杨逆承启那牢房的铁门,诸位也瞧见了,切口古怪,绝非寻常刀剑能劈开。我请剑仙来,就是想让她凭剑法造诣,辨一辨那开门的到底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她检验?”南宫浅浅,喉间溢出一声冷嗤,“她一个江湖人凭什么检验?这件事朝廷可同意了?江国公你这是......”
“本宫同意了!够吗?”
一道女声骤然响起,清脆的声音中裹着不容忽视的尊贵,硬生生截断了南宫浅浅的话。
众人循声回头时,只听见青石板上传来“哒、哒、哒”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带着无形的威压。
能够有如此威压的普通人,只有一个——
离王!
杨知曦正缓步走来,一袭鲜艳大红色的宫裙曳在地上,裙摆莲纹随步晃动,金步摇一晃一闪.....
她走到南宫浅浅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只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字字清晰:“本宫同意了。”
不等南宫浅浅开口,杨知曦又往前半步,气息威严更甚,声音也冷了几分:“本宫,就是朝廷。”
“你有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