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姨夫人听到丞相携子拜访,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做梦都不可能梦到这种事,唯一能让她想到是,自家老爷是不是犯事了才?犯了什么大事让丞相亲自上门?她惊慌的出去,偷偷从帘子后面看着堂上坐着的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过,丞相穿着常服,神色平和,十分儒雅有气势,只带了几个奴仆在侧,这是私下拜会的意思,不是来找事的!
她松了口气,又焦急起来,怎么如此不凑巧,老爷刚走……叫她一个后宅妾室怎么敢出去待客,叫人赶紧去禀告大夫人,不管如何,老爷不在,大夫人是必须出来待客的,还不等那边的下人出去,宋子渊已经发现躲在帘子后面的令姨夫人,“谁在后面?”
宋子渊的声音很轻柔,他们是突然来李府,并没有送上拜帖,李府上的人似乎都被吓到了,他到不是有意来吓唬人家,可昨天那小姑娘说得很急促,不早点过来,她就要嫁给别的人,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干脆直接上门。
今日就跟她定下亲事,其他的后面可以慢慢来,一个月……不不,半个月就行,半个月就能娶她过门,或者更快些……三五天也行。
令姨夫人尴尬的从帘子后面出来,被丫鬟扶着赶紧上前跪下行礼,“妾身拜见丞相大人,老爷出门不久,不知丞相到来,没有躬亲远迎求大人恕罪,我知道我一个妾室不该前来,可家中大夫人一直病卧不起,老爷让妾身暂管宅院,实在无可奈何,刚刚妾身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人了。”
丞相淡定点下头,“起来吧,不用去请大夫人了,一个病弱之人折腾她做什么,本相前来是为了我这个儿子的私事,既是私事也不用太过庄重严苛,但你一个妾室,本相无需跟你说话,可来都来了,也不能让本相空手而归,我就直话直说了,听说你们府上有个才貌双全的大姑娘,人品极好,更是贤惠纯良,又作得一手好诗,如此好的姑娘实乃少见,可否请来一见。”
令姨夫人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宋子渊,为儿子的私事见小姐,莫不是……
丞相继续道,“我知道这要求太过唐突,所以特意送一本前朝唐帧诗集的孤本,赏给小辈玩,我与李侍郎同朝为官,也算是她的长辈,就当让她来拜见我这个长辈如何?”
“是,妾身这就去请姑娘过来。”
这何止是唐突,这是完全不合礼教,突然上门,又突然要见闺阁小姐,还是见的男子……若不是丞相这样的身份,差一点的,李府上下都能把这人给骂出去,私事也不允许这样,可人家是丞相,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官都大了好几级,令姨夫人不敢不从,又看了眼宋子渊,匆忙退了出去。
宋子渊跟着走到门口向她离开的方向看去,不自觉心跳加速,又能见到小姐了,此时,满脑子都是她昨夜素雅清冷的绝美模样,紧紧捂着胸口,心跳压都压不住,耳边泛红,丞相在后面皱眉看着,他这儿子认真了?
李妙儿还没有来,后院里一下冲出个半大的女孩子,惊喜的看着宋子渊,“宋家哥哥,你果然信守承诺来了,今天是不是来提亲的?我姐姐高兴得快晕倒了,她在房里梳洗打扮等等就过来,那个……老伯,老伯……啊,我听姨娘说,老伯是丞相大人……”
“小女子拜见丞相大人……”
小姑娘一点不怕生,进屋就跪在地上给坐在上位的丞相磕头。
丞相瞥她一眼,听到小姑娘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快道,“你刚才说信守承诺?他们是什么时候见过,连你这个小孩子都知道?”
不等她回答,宋子渊立马打断,“父亲,为什么非要问这些细枝末节,我们两情相悦,等成了亲谁会在意这些。”
丞相眯起了眼睛,谁说要他们成婚的,他来这只是见见那女子有什么本事搭上他的儿子,可从来没有说要提亲让他们成婚,这等小官家的女儿根本配不上他丞相府,看儿子执着的目光,他没在说话,让小姑娘起身,叫人赏了点碎银打发出去了。
李妙儿跟在令姨夫人后面进了前厅,她柔弱如水,眸光如星,容貌娇美,气质端庄的盈盈拜倒,很有官家小姐的风范,抬头之时略带娇羞的瞥向宋子渊,顷刻间脸上立马红透了,丞相看了看,只觉她模样凑合,其他也说得过去,但跟真正的贵女比起来,差得实在太远了,真正的贵女绝不会在长辈面前,遇到个男人就脸红。
不易察觉的露出个嗤笑,看向儿子,这婚事他绝不同意。
可没想到,儿子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像是不可置信的蹙眉打量她,“你是谁,李家嫡小姐?不可能,你不是嫡小姐……那个真正的嫡小姐,我昨晚才见过,怎么会变成你这样……你不是她,那位小姑娘……”李香儿刚才得了打赏也没走太远,此时,正蹲在门口伸着脑袋偷听,见宋子渊说这不是姐姐,她也有些吃惊,又听在叫自己,连忙起身走进来,“这就是我家嫡姐,宋哥哥,你搞错了吧,昨晚见到的那个是我们家的客人,她只是带我去找你,并是我嫡姐,她是美人姐姐……早上就打扮得很漂亮的走了,爹爹可高兴了,这个真是我嫡姐,给你的信笺也是嫡姐的。”
晴天霹雳,宋子渊所有的爱意期待,全都化为乌有。
令姨夫人一开始不明白怎么回事,听着小女儿直白的话她明白了,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她的小女儿竟然帮嫡姐在外面私会男人,中间还有涉及茂小姐,宋公子看中她家的嫡女不是真的嫡女,其实是昨晚去私会的茂小姐?
这要是传出去,她家女儿的名声全完了。
李妙儿也听懂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一下子,屋里乱成一团,下人把令姨夫人扶下去,李香儿这小姑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昨晚她明明说得很清楚,嫡姐,嫡姐,是她嫡姐喜欢他,难道是她说错了?看着母亲被扶走,姐姐又惊又羞愤跑了出去,她茫然的不知所措。
丞相大人又眯起眼睛,没把眼前一切当回事,撇着自家儿子,把李香儿叫过来,“昨夜你说的美人姐姐去哪了?”
“……我、我偷听到姐姐要入宫做妃子,爹爹今早送她入宫觐见皇上去了。”
礼部着手给宫里选送美人的事,丞相大人也有有耳闻,不但礼部着手选送美人,下面的臣子们也都准备把自家女儿往宫里送,只是还没有这么快。
宋子渊上前伸手紧抓住李香儿的肩膀,俊美的脸上,情绪失控吼道,“你胡说八道,昨晚她……怎么可能她要入宫,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是不是。”
丞相大人本来就看不中李妙儿,另外那个儿子看中的……也入了宫,这些麻烦都不用他出手就迎刃而解,从座位上起了身,伸手捏住宋子渊的手,不急不燥道,“跟我回府,今日之事谁都不用提起,那姑娘有鸿鹄之志,选了个好去处,你就不要打搅别人的好事了。”
宋子渊盯着父亲,狠狠甩开他的手,神色恍惚向外走去,谁也没有理会。
她看中的是皇帝,不是他这个无名小卒,真是好出去,哈哈,真是好去处啊。
春含雪很顺利的入了宫,扯下脸上的轻纱,打量紫蝉宫的偏殿书房,皇帝在正殿那边跟宣召进宫的臣子议事,刚才听太监说起,宣的是大将军玉瑶渐离,这么说,他们也在商议边关战事,走到门口试探着要出去探探消息,门口的太监毫不犹豫就拦截她,讨好的笑道,“姑娘,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宣召吧,外面不是你去的地方,别叫奴婢们为难,你是李大人进献的美人,迟早会见到皇上,急什么。”
“我尿急,不能出去吗?”
两个太监怔了下,大惊失色,“姑娘,你不能说尿急,在皇上面前要说话要雅致,你要说有内急,暂且告退,皇上恩准了你才能走。”
“内急跟尿急有什么区别,再说皇帝也不在这。”
“当然有区别,内急是雅话,尿急就是粗话,姑娘你长得这么美貌,说话也太粗了,行吧,皇上还得等一会才能宣召你,你先跟我去净房。”
跟着太监走了没多久,就远远看到正殿外面,站着两个穿着武将官服的男子,还有李侍郎,李侍郎似乎很怕那两个武将,低着头小心翼翼。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那两个武将很灵敏的转过头来,目光冷静凛然,春含雪拿着轻纱以最快的速度遮挡住自己半张脸,好险,差点让他们看清自己了。
春含雪思索着怎么才能靠过去,探听点战事信息。
或者,进入那边的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