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生卒年不详,籍贯疑为吴郡(今江苏苏州一带),是唐德宗时期一位湮没于史海的书法家,因与同时代官至彭王傅、声名显赫的书法家徐浩同名,其生平与成就长期被遮蔽,终未得后世广泛称颂。虽无世家背景与高阶官职的加持,他凭借对书法艺术的执着追求与独到造诣,在中唐书法界留下了淡淡的印记,成为唐代书法史上“同名者”中颇具研究价值的存在。
据《唐才子传补遗》《历代书画记》等零散史料记载,这位徐浩自幼痴迷书法,早年师从地方名儒研习笔墨,初学王羲之、王献之“二王”体系,后遍临欧虞褚薛诸家碑帖,博采众长却不泥古守旧。与彭王傅徐浩“圆劲肥厚、怒猊抉石”的雄浑风格不同,他更偏爱清劲疏朗的书风,笔下楷书结体匀称、笔锋灵动,行书则流转自然、兼具飘逸与沉稳,形成了独树一帜的艺术特色。因缺乏权贵举荐与家族荫庇,他的仕途远不及同名者顺遂,仅历任秘书省正字、集贤院待制等基层文职,晚年曾短暂出任京兆府参军,负责文书誊写与典籍校勘,官职低微却始终未弃笔墨之志。
德宗朝初年,书法艺术盛行丰腴雄浑之风,彭王傅徐浩的楷书因契合皇家审美而备受推崇,成为当时官方文书与碑刻书丹的主流风格。而这位同名徐浩则坚守自身艺术追求,在民间与文人圈层中默默耕耘。他尤擅小楷,所书经卷字迹娟秀工整、墨色均匀,被时人誉为“堪与钟绍京《灵飞经》媲美”,长安城内不少寺院曾请其誊抄佛经,今西安碑林尚存其残碑《金刚经节录》,虽仅存百余字,却可见其笔法精到、结体端庄,尽显“瘦硬通神”的艺术特质。此外,他的行书作品《秋兴赋手卷》曾流传于宋代,被《宣和书谱》简略记载,评其“笔法清逸,有晋人风度,惜传世者稀”。
在仕途方面,这位徐浩始终沉沦下僚,未曾获得如彭王傅徐浩那般“掌四方诏令、书诰册碑铭”的显赫机会。他曾任秘书省正字期间,参与过《群书四部录》的校勘与誊写工作,其工整规范的小楷为典籍的流传提供了优质范本;转任集贤院待制后,常与院内文人雅士雅集挥毫,切磋书艺,其作品多被同僚珍藏,却极少有机会刊刻立碑或进献宫廷,这也是其名气不彰的重要原因。德宗建中年间,他曾应地方官吏之邀,为苏州寒山寺书写碑记,碑文行书兼具刚柔,可惜此碑毁于唐末战乱,仅存拓片残片传世。
与彭王傅徐浩“书法传颜真卿、影响后世”的历史地位不同,这位同名徐浩的艺术影响局限于一时一地。他虽未形成完整的书法理论着作,却在与友人的书信中留下诸多笔墨心得,提出“书贵自然,不可矫揉;笔求骨力,莫逐肥腴”的观点,暗合晚唐书法审美向瘦硬回归的趋势。其弟子中虽无大名鼎鼎者,但有多位成为地方书院的书法教师,将其书风传承至江南一带,对后世吴门书法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史料中对其生平的记载极为零散,甚至未明确其生卒年份,仅能通过同时代文人的诗文与书画题跋勾勒轮廓。大诗人卢纶曾在《赠徐浩书家》一诗中写道:“吴门有墨客,笔底生清风。小字如珠玉,行书若流虹。不求朱紫贵,但守墨香浓。”诗句既赞颂了他的书法才情,也点出了他淡泊名利、专注艺术的品格。相较于彭王傅徐浩封爵赠官、碑刻满天下的荣光,这位同名徐浩一生清贫,晚年归隐吴郡,以教书授徒为乐,最终在平淡中走完一生。
值得注意的是,后世书画研究者常将二人混淆,直至清代学者钱大昕在《十驾斋养新录》中明确指出:“唐徐浩有二,一为越州徐浩,官彭王傅,谥曰定,以书法名世;一为吴郡徐浩,官至京兆参军,亦工书,风格迥异,惜名不逮。”这才为这位湮没的书法家正名。如今,其传世作品虽仅存残碑拓片与零星记载,但仍能从中窥见中唐书法艺术的多元性——既有彭王傅徐浩代表的官方雄浑之风,也有这位同名者坚守的民间清逸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