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陆尧在不在,对于陆家的大事没有半分影响,那即便真的死在十三区,想来陆老爷子最多也就会表达一下猫哭耗子的哀思。
洛桑,她既可以作为亡魂,也可以为这些死亡冠上杀戮之罪。
东沙头内部。
向南此刻目光灼灼盯着崔老,她能读取一部分齐怀远的记忆,当然也知道,崔老对他做的事。
“原来是你。”
崔老此刻像一个被贴了符咒的僵尸,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甚至眼前这个场景,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身体内的种子那种隐秘的关联,让他的精神力无法自控地驱使着体内的种子和向南融合。
他用力压制,但是洛桑施加在他身上的灵力让他束手束脚,双方牵扯甚是艰难,他有种预感,种子在体内的话,他还能在这场博弈中活下来,要是没了,他的命在这群人眼里,估计就和蝼蚁一般。
三区的身份,根本不足以让这些人收手。
更别说还有一个陆尧。
“我若是将种子交给你,你是不是能饶我一命?”崔老这么些年养尊处优,身手早就不复当年,甚至前段时间因为陆尧手把手实施的手术,让体内的种子伤了一些根基,他如今也只能谋求合作。
“在我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交易,是没将我放在眼里?”向南声音沙哑,带着股独特的味道。
陆尧将目光从崔老身上移开,“向前辈,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注定是最后一颗种子出世的踏脚石。”
向南一双眼睛陡然变成了虫兽的腹眼,血赤红色的瞳孔,带着嗜杀的血腥。
崔老体内的种子已经呈半觉醒状态,他逼着自己将种子从精神力内剥离,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离体而出。
突然,他的身体僵直了,身后火系精神力贯穿的伤,从后背蔓延至胸口,他抬眸,瞳孔中是向南得意无比的脸,似人非人。
他孕育出的种子造就了怪物,而他,最终也死在了怪物手上。
被半烧焦的种子离体而出,它已经不是纯然的绿色,外表带着一丝炭黑,内里夹杂着崔老体内血液喷溅染上的红,斑驳却摄人心魂。
向南再想出手的时候,洛桑瞬间将她的攻势拦了下来。
一条足以遮蔽这一方小世界的血蟒吞天而出,目标直指那枚种子。
那是赵歧。
洛桑:“恭候多时。”
利剑砍向巨蟒极为接近种子的蛇信子,乓的一声巨响,蛇信子缩了回去,显然是被这攻击刺痛了敏感地带。
“算计好的?”她朝着向南和赵歧望去,这里埋了黑匣子,赵歧绝对不是刚来此地的,她当时埋下这东西的时候,想来人已经到了此地。
向南能这么顺利存活,甚至知道保下齐怀远一命来给自己续命,必然也有懂行的人背后指点。
“好久不见,洛桑、陆尧,还有各位。”血蟒变换成了赵歧的样子,双手交叠在腹部,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崔老嘴角流出的血已经浸染了这一片土地,无用之人,洛桑根本没有想过再继续护着,片刻他的身子便被周围的异植拖走了,想来现在骨头应该挂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陆尧看着那具残破的尸身,逐渐拉出了视野,无悲无喜。
种子还在半空高悬,谁都没有率先出手,现在的场面对于洛桑很不利。
甚至这枚种子跃跃欲试,想要在赵歧和向南之间二选一,实力强的融合生物,对于它有极致的吸引力。
而洛桑和陆尧,都是纯正的人类,没有经过基因编辑和融合,不受它的喜爱。
下一瞬,一股强而有力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极致的诱惑,它像是瞬间找到了归宿。
赵歧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鲛珠,散发着蓝色的莹润光芒。
种子直接朝着赵歧的方向扑了过去,犹如飞蛾扑火。
“不好,拦下它!”陆尧的声音带着很少见的急切,这枚种子无论是融合在谁的体内,都不可能是赵歧。
“你们拦不住我的。”赵歧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女音,带着一丝笑意,对于自己马上就要完成的完美造物,有着执着和疯狂。
洛桑转眼望向陆尧,他眼中隐忍的痛意已经快要压抑不住,那枚母虫体内的种子被他吞了下去,小刺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救他,可能量远远不够。
死气,需要更多的死气。
但这里已经很久没产生大量死气了,围困住东沙头的那一日,这地方的死亡率已经趋近于零。
现在陆尧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足够的死气支撑。
洛桑将瞳瞳放了出去,“帮帮他吧。”
屏障外驻守的军队,听了命令早就集结在了一起,副将忽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恍惚间,眼前的景象变了,从荒芜的东沙头外圈,变成了东沙头内圈,阆扈领着军队作战,周围的血色越来越浓,激战的亢奋陡然洗满全身,“杀!我们杀!”
那千人小队瞬间被这一高昂的施令激得斗志昂扬,整整一千多人,瞬间踏进了那个神秘的包围圈。
阆扈精神力感触到这方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七零八落,短短时间,包围圈内的一支已经吞噬了七八百人。
浓郁的死气一下子弥漫到了整个包围圈,陆尧的神色稍显缓和。
这番动静当然也没逃过赵歧和向南的眼,“洛桑,明明你和我一样,从来不在乎人类的性命不是吗?我们合作才是最正确的。”
洛桑没有回话,这些人,确实是被他们坑杀的,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她从来没将普通人的命看的有多重。
何况本来就是身负了救援的任务,便是死在了此地,也只能算的上物尽其用。
“一样又如何?”她并不需要一样的合作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她要做的,是独裁。
向南早就不耐烦了,她想要洛桑死,甚至这里的人都死了才算是合她心意。
谁都没有发现,在种子要融入到赵歧心口的刹那,另一张嘴突然将种子吞了下去。
那是一条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幼蛇,甚至有气无力,看着马上就要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