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余消散的半个小时后，墨璇和宋晓洋的人赶来了。看着朝他奔来的人，陈昭眼前出现了犹余临消散前的那个眼神。
不甘，苦涩，遗憾，痛苦……
绞杂繁琐，他发觉眼睛十分干涩，没等到人走近他面前，倒头晕了过去。
“陈昭！”
……
黑暗的世界里感受不到世间的冷暖，只知生命逐步消失，怨与恨正不断冲击仿若薄纱似的屏障，企图给世界带来一些恐惧。
陈昭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守在床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顾凝思和宋晓洋。
人醒了，顾凝思像一只返了祖的猿人般兴奋起来，抓住旁边人的手臂大叫。
“醒了醒了！人醒了！”
“嘶——老婆轻点儿啊！”宋晓洋竭力让顾凝思能够放过她的手臂，苦着脸挣斗。
“……”刚刚才醒来的陈昭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实在是失去了对话的冲动，抓起被子就盖在头上，选择再睡过去。
“唉！你又盖住被子干嘛，这么不想看见我们吗，亏我们还这么担心你，一直在这里守着，一颗良心喂了狗。”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额间的经络在跳动，陈昭猛的掀开被子，满眼幽怨瞪着她们。
“你们在外面就不能注意一点形象吗！”
顾凝思和宋晓洋纷纷顿住，对视一眼转过头来，齐齐摇头：“根本没这东西。”
陈昭眼前一黑，真离了个五线谱！
他坐起来往里面挪了挪，只看见了她们没看见那个人，陈昭想开口询问却又咽了回去。
“他在外面。”宋晓洋帮他解答了疑惑，指尖朝外指了指。
陈昭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墨璇趴在门外的栏杆上，这时顾凝思也开口道。
“他全部知道了。”
在陈昭昏迷的时间里，顾凝思已经把两人被绑时犹余说的话复制粘贴般的全讲了出来。
陈昭抿唇。
宋晓洋：“医生说你只是累了，没有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陈昭点点头，挪到床边穿鞋起身，临出门前他转过头对宋晓洋道：“天使疗养院，这是他消散前对我说的，还有，他想让我替骆惜说句对不起。”
这句话连顾凝思都不知道，因为他只是口型，没有声音，可陈昭就是知道，或许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
宋晓洋一怔，随后拿出手机翻找起来。
陈昭也到了门外，和墨璇站在一起。
墨璇只在他过来时看了一眼，他知道陈昭会在这会儿醒。陈昭看他只盯着远处的山林看，玉凤山这时覆盖着白雪，气温也偏低，而这人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陈昭稍稍皱起眉头，也没多话，他知晓这些身上有法术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冻到的。
“你是在内疚吗？”他轻轻开口，看向墨璇。
对方缓缓摇头：“不清楚，可能有吧。时间太久远，其实我也记不清，我问了木爷爷才知道全部的事，怪不得玉凤山上老一辈的人都不和我讲这件事，原来罪魁祸首其实是我。”
墨璇说着说着就低下头，陈昭想起很久以前提到过姑姑二字时，墨璇的脸上虽然有些茫然，但更多的也还是怀念的。现在知晓是自己间接的害了亲人，怕是那份怀念都会变成内疚恐慌。
他抬手拍上对方的肩：“不要想太多。”
他劝着人放松，墨璇却抬起头看向他：“你不怪我吗？”
陈昭一愣，收回手无措的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怪谁，他是我很好的朋友，而你是我喜欢的人。该怪谁？该怨谁？对我来说其实是有点残忍的，所以我不想去思考。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你是我喜欢的人。
墨璇眼眸微动，看着眼前陷入纠结的人，忽然觉得他之前为了躲避旁人因为他而牵连的行为显得是那么的小气。眼前的人就算知道了所有也还是会主动的安慰别人，没有想着先发泄自己，这样对比起来……他是否有些太失败？
“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陈昭抬眼，墨璇柔柔的笑着：“就当做他只是回老家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他的女朋友骆惜就是宋晓洋的助理吗？”陈昭失笑。
“什么？”墨璇一脸茫然，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倒也不怪他，陈昭自己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两人交谈刚停下，正逢宋晓洋从里面出来，她拿着手机，先是对着陈昭说：“你说的那个地址我去查了，确实有些发现。”接着她又看向墨璇：“发现的东西和你有联系，你要不要去一趟？”
此言一出，提供消息的人和得知和自己有关联的人都茫然了起来。
坐上开往疗养院的越野，陈昭摸到手机才发现离绑架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墨璇坐在他身边，前方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位置自然是那两位随时随地能喂狗粮的两位。
宋晓洋开着车，顾凝思拿着她的手机将传来的电子资料念给他们听。
“天使疗养院建立在郊区，里玉凤山，还有黙语堂背后的学校距离都不是很远，处于折中的位置。”
刚听了个开头，墨璇就忍不住拧起眉头。
离玉凤山近，那自然就离学校近，毕竟当时他建立学校的时候就想着两边近一点，到时候好照看。
可这疗养院是什么情况？
顾凝思继续念着：“疗养院没什么好说的，没有洗钱，地下实验，虐待老人那些事情，就是一个普通的高级疗养院。”
“那他干嘛……还跟我说这个？”陈昭疑惑发问。
宋晓洋没说话，顾凝思侧过身来笑道：“我刚开始也以为你是不是说错了或者记错了。直到看见了他们的人员名单，发现去年五月份新增加了一批员工，年龄都还在十三四岁。”
“这哪是新员工，这是童工吧？”陈昭咂舌。
一旁墨璇闭口不言，蹙眉思索着。
“确实是童工。 ”顾凝思打了个响指：“负责人说这批孩子都是在打假期工的，他是看着孩子们可怜，就同意了下来。”
“但是我们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些孩子其实是——”
“学校里丢的。”墨璇提前开口，顾凝思回头来对他点赞。
陈昭瞪大眼：“是那些孩子吗，原来……”
墨璇低着眉，忽然笑起来：“如果真是那些孩子，那我就知道这人为什么会那么快魂飞魄散了。宋局长，还记的我和你提的那种功法吗？”
被点名的宋晓洋思绪几分，点点头。
墨璇悠悠道：“需要足够的血液才能稳定自身骨骼，就算会遭反噬也不会那么快速，但如果是不足够，那就一切都能解释了。”
“你们在聊什么加密语言呢？”顾凝思不满开口。
墨璇没解释，只在心里感慨犹余这颗又坏又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