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依恒神指引,踏出已化为阳海的阴门,纵身化作雷光,瞬息便抵至阴阳无极海的分割线上空。
他凝目俯瞰,只见灰白的阳海与漆黑的阴海在此泾渭分明,交接线如太极轮廓般勾勒而出,其海水深处隐隐浮着一层灰蒙蒙的淡光,正顺着两色海水的夹缝缓缓上浮,时隐时现。
“小渊子当心!”恒神的声音陡然急促,“阴阳即将彻底互换!这水底浮起的朦胧光华,多半就是阴阳初会时那一缕生机!”
洛渊闻言,指节猛地攥紧。他太清楚这缕生机的特性——转瞬即逝,此次,绝不能失手。
在两人紧张的等待中,下一刻,阴阳无极海陡然迸发出一股无形的轰鸣——似从海心最深处炸开,明明没有震耳之响,却让洛渊的灵魂像被洪钟之声震颤了一下,连恒神的意识都泛起一阵波动。
洛渊与恒神瞬间反应过来:这轰鸣绝非寻常,必是阴阳彻底轮转、完成转换的动静!
而轰鸣乍起的瞬间,涌动着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气息。
那气息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曙光,纯粹、磅礴,又带着初生般的朦胧,其中蕴含的无尽造化之机,像是顺着轰鸣无形中渗进灵魂深处。
洛渊只觉每一寸灵魂都在微微颤栗,好似魂体中的干涸被晨露细细滋润,连骨髓里都泛起一种被大道温柔包裹的暖意。
两人心头齐齐明悟: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唯有在阴阳交汇处、轮转交替时的这一刻,才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而与此同时,两色海水交汇之处,陡然迸发出一缕灰褐色的淡淡光芒。
这光芒微弱至极,若非洛渊与恒神始终凝神紧盯,恐怕转瞬便会错过。
“小渊子,快!就是现在!”恒神难掩激动。
洛渊早已翘首以盼,见光芒浮现,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那看似只有丈许之宽、沿阴阳交汇处铺展的光芒通道中。
当洛渊跳入那如梦似幻的通道后,眼前的一切,陡然间变幻。他只觉得自己此刻仿若置身于混沌初开、阴阳交汇的最初之时,悬浮于灰褐色的通道之中,感受着浓郁的灰褐色能量气场持续滋润着肉身、灵魂与灵识。
体内,无论是内脏命宫中的劫种,还是三大天地灵根,都在疯狂而贪婪地吸纳涌进来的这股灰褐色神秘之力。
识海中的恒神此时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通过共生之术,洛渊清晰察觉到,恒神的本源竟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恒神此时极为兴奋,连忙提醒洛渊:“小渊子,赶紧凝神静气吸收这难得的机缘!”
他语气中满是惊叹:“本神也没想到,人皇陛下的大道竟已走到如此令人震惊的程度。”
“他推演出的这洛水移天大阵,其核心阴阳无极海在完成轮转交替、两极海水于交汇处剧烈碰撞时,竟然能迸发出藏于阴阳之中的太初本质”
“这些灰褐色的光韵能量,正是太初阶段的先天一炁,在阴阳交汇的瞬间混沌态中短暂显现的形态,故称‘太初之力’!”
洛渊听闻恒神此言,心中不由得狂喜。恒神解释的这些,他其实也隐约想到了,只是不敢确认自己能有这般运气。
当下便凝神静气,全力催动体内劫种与天地灵根,疯狂吸纳这难得的造化。
与此同时,洛渊在吸收太初之力时,始终与万化雷眼保持着紧密相融的状态。
他深知太初之力的珍贵——那是集本源与造化于一身的存在。
万化雷眼的来历太过特殊,洛渊不敢有丝毫大意,万一它借着太初之力彻底诞生出属于自己的意识,难免会生出麻烦,一个不慎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更让他顾虑的是,必须严格控制万化雷眼吸纳太初之力的量。他怕这雷眼吸收过多后变得愈发灵动,若真借此生出自身造化、完成再次蜕变,以它那非凡的来历,恐怕极易引来天道所不容。
这般考量之下,洛渊只能步步谨慎,在贪婪吸纳造化的同时,时刻留意着万化雷眼的动静。
洛渊在太初之力的滋养下,三劫之境的根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夯实。短短十几息间,他的境界底蕴便彻底稳固,甚至隐隐朝着圆满状态趋近。
这意味着,只要后续自身感悟能跟上,用不了多久,他便可着手开启第四次天劫。
与此同时,洛渊也察觉到,自己的肉身与本源正悄然发生着蜕变。这种变化更多隐于血肉深处,如同埋下的种子,需等日后随着境界逐步突破,才能一点点彻底展露其锋芒。
而随着阴阳轮转彻底转换,那道淡淡的光芒通道瞬间开始缓缓收缩,并且朝着海底沉去。
洛渊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惊呼出声:“恒爷!不好,我们虽寻得阴阳交汇时的一线生机,可我们好像并没彻底破掉这阵法,现在整个能量气场都在快速收缩,并且还包裹着我们正朝着阴阳无极海的海底沉呢。”
“一旦这气场彻底收缩消散,我们岂不是仍是死路一条?”
岂料恒神却不慌不忙道:“小渊子稍安勿躁。据本神所知,你我既已受太初之力淬炼,即便这股力量最终收缩消散,阴阳无极海中的磨灭之力也已然伤不到你我了。”
他语气笃定:“你尽管安心,随这缕造化生机沉入海底便是。我们要找的阵眼就在下方,待收去阵眼,此阵自会消散。”
洛渊闻言,心中安定的同时,狂喜瞬间涌了上来。
“太好了!”他难掩激动,“按照恒爷先前所说,这阴阳无极海里极有可能藏着两三柄神器。这次的收获,简直是逆天了!”
他念头飞速转动:“若是真能找到两柄,其中一柄我送如絮姐姐,她融合傍身也好让我稍稍安心;另一柄,我便自己留下——毕竟我如今尚无神之传承,也得为将来多做打算。”
随着那一缕造化契机裹挟着两人迅速向阴阳无极海深处沉落,过程中,那道绵长深邃的通道果然没多久便收缩成一个圆形气罩,将洛渊的身形稳稳罩在其中。
罩内的能量气场与他自身气息相互交映,形成完美的循环。
洛渊还发现,这气罩裹挟着自己,竟像是顺着阴阳无极海中的阵文有序沉落,即便他想改换方向也做不到。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而识海中的恒神,此刻眸光里满是疑惑,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奇怪,我和小渊子明明已受太初之力淬炼,如今就算没这气罩,也该能在这海中自由穿梭才对。
“可这缕造化契机最后竟和小渊子气息相融、互为循环……这情形,倒像是被人刻意设计好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不对,人皇陛下何等存在?又怎会对小渊子这等凡界修士特意布局?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着时间推移,能量气罩顺着阵文流动,将洛渊带至一处仿佛阴阳无极海海底中心的所在。
此处,一幅古老的灰褐色阴阳太极图阵纹正静静闪烁。洛渊凝眸望去,只见太极图的阴阳眼上,各悬浮着一个光团。
者漆黑深邃,一者灰白和煦,虽与周围太极图案的属性截然相反,其淡淡光华却自然流转,毫无违和之感。
整个阵文直径约三丈三。洛渊望着那两个光团,眼中难掩欣喜,急声问道:“恒爷,你快看!那两处光团是不是洛神留下的神器?我该怎么摘取它们,彻底破掉这阴阳无极海?”
恒神闻言,当即散出神识,仔细探查着核心阵文的气息。片刻后,他便窥出其中端倪,内心不由得掀起一阵惊涛——若说之前只是怀疑,此刻便已然坐实。
“是谁布下这局?难道是洛神?”他暗自思忖,“可其目的究竟为何?若非刻意安排,怎会有这般巧合?费尽心机让有缘人得此神器,到底寓意何为?”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要不要把这一切告诉小渊子?”他深知,这些洪荒大能的布局往往暗藏牵绊,一旦承接这两柄神器,洛渊,很可能就此沦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稍作思忖,恒神心中已有定计。他轻叹一声,开口道:“小渊子,想获得这两柄神器,其实不难——你只需操控此刻与你气息循环的太初能量气罩,同时打入那两道光团之中,这阴阳无极海自会破解。”
话锋一转,他语气沉了几分:“但本神不得不提醒你,眼前这一切,分明是有洪荒大能在暗中布局。
你若真接下这两柄神器,便相当于领了他们的报酬,无形之中,恐怕就成了他们的棋子。”
最后,他将选择权交予洛渊:“所以,要不要取这神器,你自己定夺吧。”
洛渊闻言,心中顿时升起警惕。以他对洪荒大能的了解,一旦承接了他们的因果,几乎不可能再跳脱出来。
他思索良久,仍拿不定主意,便问恒神道:“恒爷,若是我选择不要这两柄神器,你有法子破解这阴阳无极海吗?”
恒神见状,无奈地回应:“没有。这阴阳无极海,若我所料不差,要么是人皇陛下亲布,要么便是洛神手笔。”
“否则无法解释,这洛水移天大阵的玄妙,竟与我主人曾跟我讲解的有这么多不同。除了他们二位,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等能耐。”
话锋稍顿,他补充道:“当然,你若不愿承接这份因果,我便呼唤主人,让他老人家亲自出手,带我们离开这里便是。”
洛渊听闻此言,反倒释然一笑:“恒爷,这么看来,我们根本没得选啊。”
他摆了摆手:“你也别再说呼唤主人的话了。相处这么久,我怎能忍心看你回洪荒天界受罚?”
“何况说实话,我不想放弃这两柄神器——你跟我讲过洪荒天界的种种,神器有多难能可贵,你我都清楚。我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再遇到这样的机缘。”
他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坚定:“一旦如絮姐姐最终成神、飞升洪荒,如你所言,她会飞升至三十三界天之外的西方界天,孤身一人在那危机四伏的地方……我怎能放心?”
“若有柄神器傍身,既能提升她的资质,也能让她在洪荒的路好走些。”
“所以,无论怎么算,我洛渊都别无选择。”他看向识海中的恒神,眼中带着暖意,“还有,谢谢你恒爷,没把我当外人。”
说罢,他几步上前,双手快速挥舞,开始操控那由太初之力形成的能量气罩。眨眼间,气罩随着他手上的印诀飞速变幻,最终在双掌间凝成两个灰褐色的能量球。
洛渊双掌齐出,那两颗能量球便如两道流星,“咻”地一声撞入了太极图阴阳眼上的光团之中。
“小渊子……”恒神在洛渊识海中看着他此刻决然的动作,心中颇有些动容,更多的却是欣慰。
他深知,以他和洛渊如今的情谊,那些感激的话已无需多说。这份从心底里对洛渊的认可,他只悄悄藏在心里。
同时,他也暗自安慰自己:或许是我多心了。小渊子本就是主人看重的人,而人皇陛下、洛神,说起来也算是自家人。说不定,眼前这一切,本就是主人他老人家暗中安排的呢?
随着洛渊将两股太初之力打入阴阳眼的两团光芒,霎时间,整个核心太极图阵文宛如活了过来,开始飞速旋转。
那两处阴阳眼竟脱离了太极图的范畴,顺着海水缓缓升空,化作两道巨大的能量漩涡。旋转之间,阴阳无极海的海水竟泾渭分明地分成两股,各自循着对应的属性,急速涌向漩涡之中。
这般壮观景象,不仅让洛渊心中惊诧不已,就连见多识广的恒神,也忍不住被震撼得瞪大了眼睛。
随着两大漩涡光团持续吸纳海水,整个阴阳无极海的海水开始剧烈幻化——它们褪去液态形态,逐渐转化为精纯的阴阳二气,化作丝丝缕缕的气流,如同无数条密集的游龙,争先恐后地钻进漩涡之中。
与此同时,底部旋转的阴阳太极图也凝炼出两股精纯的太初之力,自下而上朝着光团涌去,与阴阳二气交织相融。
时间缓缓流逝,洛渊眼前的景象却在急速变换。眨眼之间,他已置身于江底的那处土丘之上。
此刻的土丘不再静谧,正被江水的冲击力不断洗刷着沉淀的泥土。即便身处漆黑的江底,洛渊也清晰地看到,一股淡淡的黄色洪流顺着江水流动,正朝着下游飘荡而去。
而此时,幽深的江底之中,两大漩涡光团正缓缓敛去光华。洛渊见状抬手一招,两柄器物便稳稳落于他掌中。
他凝眸细看,左手上托着的是个八卦阵盘模样的器物,通体漆黑,盘面刻着先天八卦与阴阳五行的图录,往外延伸处还布满了复杂的阵文符号,只是这些符号洛渊一个也看不懂。
再看右手,是一柄通白如碧,莹润透光的玉尺,长约三尺三,尺身内部似有太初之力隐隐涌动,散发着温润和煦的造化之气。
洛渊不禁有些发怔,好奇道:“费了这么大劲,就得了这么两个玩意儿?恒爷,这真的是神器?怎么一点看不出神器该有的神秘与霸道啊?”
恒神见状,气得心肝乱颤,没好气地骂道:“你这臭小子懂什么?左手上的阵盘,是人皇陛下专为洛神打造的绝世防御神器天玄阵盘”!
“右手那玄机玲珑尺,更是我家主人在洛神成人礼上亲手铸就的攻伐神器,一经施展,破除万法!”
“别说什么神通法术单独抗衡,就算是何等禁阵,也能挥之即破!怎么到了你这儿,倒成了‘玩意儿’?真是有眼无珠!”
被恒神一通训斥,洛渊眼中反倒瞬间燃起欣喜,急忙追问:“恒爷,那这两柄神器,哪个更适合我?”
恒神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想啥呢?若真有适合你的,它们此刻早该有反应了。如今这般静默,明摆着没一柄与你有缘!”
洛渊闻言,当场懵了。
这是什么逻辑?自己险死还生得来的神器,竟没一柄属于自己?
一瞬间,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忍不住有些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