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觉得这不是宋榔的行事作风。
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依旧是跟着去泽江接你们的那批人一起吗?”
小飞摇摇头道:“不是的,是沈公子亲自来接的,今天上午坐着四驾马车走的,老气派了。”
“四驾马车?”
凌渊皱眉沉思道:“宋叔应该也知道四驾马车是王侯的规制......”
他看向苏韫晴:“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沈悟的身份了?”
苏韫晴也不解,只得问小飞:“小飞,那个沈公子,你可见着了,宋娇姑娘和姑姑还留下别的话了没有?”
小飞摇摇头:“没见着,姑姑只说让凌公子不要挂心,尽管做你自己的事情。”
苏韫晴看向凌渊:“这下我也猜不出沈悟到底有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是,既然他亲自来接,他们的安全肯定是不用我们担心的。”
凌渊脑中又想起曾经姑姑对他说过的话,请求他将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伤他性命......
姑姑向来聪明冷静,虽然不知她提出这个请求的缘由,但姑姑已然跟随他们一道去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忧。
或许沈悟亮明了身份后,他们不得不遵旨也未可知......
他问小飞:“你可是看着他们上车,他们可都是自愿的?”
小飞笑道:“当然是自愿的,宋娇姑娘的行李都拉了满满一车,而且宋大人还交代,山里还有些他来不及处理的事务,让你回去和坤叔他们协商处理一下。”
苏韫晴道:“凌大哥,既然宋叔这样说了,你就先上山吧,若是不放心,就快些将山中事务处理妥当,我们也快点进京,这样就能早一点见到他们了。”
凌渊低声道:“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转身面向她柔声道:“这几日船上风浪大,客栈环境也有限,你回家后,好好休息,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便同你们一道出发,在家等我。”
苏韫晴颔首:“好,我等你。”
此时此刻的小飞,已经在被问话的间隙朝着瑶芳抛了好几个飞眼,羞得瑶芳红着脸睁大眼睛横眉瞪他。
凌渊对着武刚道:“武师傅,苏姑娘和夫人,这一路上就交给你了。”
武刚拱手道:“公子放心。”
凌渊将他们送上马车,深深看了她一眼,直到车轴转动,苏韫晴放下了车帘,马车渐远,他才飞身上马,向龙隐山疾驰而去。
回到程家的第二天,得知花豹因为罪大恶极,已经被就地处决。
苏韫晴越想越不对劲,因为按大良律例,即便是判处了死刑,也要将案卷交由京城刑部复核之后才能执行。
花豹的案子这么大,光是审理起来,都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这卢易......
那日卢易和魏登带人上龙隐山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苏韫晴脑中。
她决定去找曾经熟识的何捕头聊一聊,旁敲侧击问问情况。
于是何捕头被她请到了家门口不远处的芙蓉馆喝茶。
曾经张姨娘和绣庄二掌柜王良的事情,何捕头都有参与,至于狱中起火,这种事情他一个捕头自然是控制不了的,所以苏韫晴依旧是以礼待他。
苏韫晴笑容可掬:“何捕头,请坐。”
何捕头谦让道:“大奶奶客气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还让您破费,真的是......”
苏韫晴道:“何捕头在衙门当差,也是身不由己,我岂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今日主要就是想要和您叙叙旧。”
何捕头穿着常服,彬彬有礼的坐在苏韫晴对面:“多谢程大奶奶体谅我们的苦衷,哦对了,您家二爷的死刑判决书已经交到京城去了,相信不久后便会复核好被送回来。”
苏韫晴心道,程骁的判决书都还没复核下来,花豹却已经被砍头了,可想而知要么是有人迫不及待要他死,要么就是里面有猫腻。
“我今日请你来,不是要问这个,何捕头在衙门当差,自然是消息灵通,我已经久不在涔州居住,就想问问这儿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新奇的事情。”
何捕头倒吸了一口气:“新奇?”
苏韫晴道:“哦,就是以您的见多识广都会觉得新鲜的事,有吗?”
何捕头喝了一口茶:“您让我想想。”
突然眼睛一亮:“哎您还别说,还真就有这么一件。”
苏韫晴道:“何捕头说来听听。”
何捕头道:“说起来也就上个月,还新鲜着呢,有人在城郊发现一具尸体,穿着打扮是个外地客商,干净清爽,长得还周正,您猜怎么着?”
苏韫晴睁大眼睛,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何捕头道:“他身上的银钱和饰物都还在,家属来认领的时候说是一样不少,但独独少了一样东西,程大奶奶您一定想不到。”
苏韫晴蹙眉:“外地客商死于非命,却不是劫财,难道是情杀?少了......”
苏韫晴还没说完,何捕头就憨憨一笑道:“程大奶奶想哪去了,我告诉您吧,是少了牙齿,他的一口牙齿全部被人拔了个精光。”
“牙齿?”
何捕头道:“是啊,听他家属描述,这客商本来就长得英俊,还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您说奇怪吧,这年头,杀了人不越货,不抢钱,反而是拔光人家的牙齿,图什么呢?”
牙齿......牙齿......
只听得何捕头又说:“更要命的是,这凶手的作案手法十分老练,一看就是对衙门捉凶寻找证据的方法和章程了如指掌,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所以到现在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苏韫晴心中打着鼓,表情依旧淡定的问道:“老练?何捕头您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头,可有听说别的地方发生过这种杀人拔牙的凶案?”
何捕头喝了一口茶,砸了咂嘴:“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啊,你说他第一次作案吧,愣是让我们抓不到证据,你说他是惯犯吧,这杀人拔牙的凶杀案,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大理寺刑部典狱司,估计也是头一回听说。”
苏韫晴将茶杯送至唇边:“对了何捕头,那个龙隐山被判死刑的花豹,斩首的时候你也在的吧?”
“那是当然,那花豹,简直十恶不赦,在狱中被打得面目全非,砍头的时候,鼻子眼睛都肿得看不清楚了。”
苏韫晴重复着他的话:“面目全非......鼻子眼睛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