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很难回答么?”
因陆行云久不作声,嘉萝面色越发难看,偏陆行云仍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连眼神都不曾和她对视,嘉萝等待许久,不得以再度发问,声音已然带了几分颤意。
陆行云眼睫轻颤,似是被嘉萝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掀开眼皮,静静望着嘉萝。
一眼便发觉她的异样——妖法并不会伤害她的身体,只会让她陷入昏睡。她睡了许久,醒来后本该精神奕奕,如今却面色苍白,状态较之昏睡前还差了许多,更不必说和她刚醒来时的状态相比。分明只过了没多久,她便似秋日凋零的花,活活在他眼前枯萎。
他便这般吓人?
“司使这是要将我囚禁么?”不待陆行云开口说话,嘉萝语出惊人,短短一句话直教陆行云脊背泛起一阵凉意。
他断然否认:“自然不是。”
情急之下他的语气称不上好,语速又快又急,语调比往日高了几个度,如此回答容易让人误会他在发怒。
意识到这点,陆行云软下声音,颇为小心道:“你不要多想。”
说着,眉心不由蹙起,面上隐有几分懊悔。
嘉萝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目光戒备地盯着陆行云。
陆行云喉头微哽,舌根品尝到苦涩的味道。
他自然瞧出嘉萝对他的不信任,此前的争执几乎叫他们决裂,她的记忆停留在那些不愉快的时刻。以她的视角看来,怕会以为他容不下她,使用手段强留她在此,可不就是她眼里的囚禁么?
陆行云又气又恼,气嘉萝如此看待自己,恼嘉萝某种程度上戳中了他心中最卑劣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希望将嘉萝困在方寸之地,如此他便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或人破坏了他们的关系,他所渴求的长久和永不背叛便能得以维系
无奈,这样的做法不为嘉萝所容,他若真这么做,即便得到嘉萝的人,她的心只怕会永远封闭,让他再也找不到进入其中的方法。
嘉萝的敏锐与戒备令陆行云有些难捱。这种程度他便觉得难以接受,若嘉萝真的待他以厉色,彻底恨上他,陆行云简直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他闭了闭眼,驱逐掉脑海中纷乱的想法。
再睁眼,已然恢复冷静:“娘子误会了,你方才昏倒,不省人事,我不知你情况,不敢随意将你挪动,遂带你到此处休息。”
嘉萝将信将疑,“果真如此,便多谢陆司使垂怜。”
她眼中的戒备稍稍收敛,“叨扰司使了,既然我已经醒来,便不麻烦司使了。”
说罢,她掀开锦被,作势要下床。
一只手斜刺而来,先一步按住嘉萝的手腕,阻拦她下床的动作。
嘉萝怔然望着身前忽然出现的阴影。
本该坐在椅子上的陆行云不知何时来到床边,他半弯着腰,一手按在嘉萝手腕上,一手拉过锦被,将其重新覆盖在嘉萝身上。
偏他面色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人带去多大的疑惑。
嘉萝的神色活似青天白日见了鬼,既震惊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