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压低身子，将钱医生紧紧护在岩石阴影下，静静听着远处火光传来的杂乱脚步声。
他手里攥着枪，嘴巴干裂。通讯器的呼吸声在他耳边断断续续，一点绿光时明时暗。
他盯了几秒，心里一沉：苏瑶还没有消息。
钱医生有点撑不住，手指在岩石上来回摸，问，“她能撑多久？”
“能拖住一会儿，你别担心。”陆晨拿掉枪保险，对面火焰弹出的烟雾已经遮挡了大半片视线。
他压低身子，侧耳听。
那边，苏瑶刚冲出草堆，裤腿上溅了几滴湿泥。
她一边跑，一边摸出火柴点燃两侧枯草。火线拉过去，热浪一扑，猎人扑出来就开了几枪。
头顶子弹嗖嗖滑过，苏瑶感觉衣角都被削下半截。
她没回头，把身子低到极限，火焰在两侧冒起来，灌木烧得劈啪响。
后面追来的猎人数了数，四个。有人喊，“往右，她往右！”
有人骂了句，挥枪乱扫。
苏瑶脚下发软，还是咬着牙沿火光边缘疾闪。
这时候，右侧的草根里突然有人扶着枪口，正盯着追过来的猎人。
“你再往前就嗅不到活人烟味了。”林浩声音低哑，顺手把枪口对准前面那人。
他食指一扣，猎人头一歪，扑倒在地。
苏瑶一愣，手上的动作没停。赵悦弯腰冲她喊了声，“你受伤没有？”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喘两口气，“还行，没伤着要紧的地方。
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林浩挪了一步，左掌按在地上，低声说，“你们那边火光太大，我们担心你，就追过来了。
你快躲开。”说着两手用力一捏，地皮隆起，草灰淤在一起，土墙一下竖到腰高。
赵悦抽空把苏瑶拉到土墙后，又伸手去看她胳膊口子。
“你这是旧伤还是刚刚蹭的？”
“刚被灌木划了一下。”苏瑶用手把火柴盒收紧，“这晚点再说，不碍事。”
敌人被火势逼住，脚步也堵在两侧。那带头的猎人狠狠用枪朝地砸了一下，骂道，“就仨人，还敢端火墙！”
林浩没吭声，嘴里碎碎念着，把土墙推高一点，后面的人一时压不过来。
左后方的猎人开两枪，子弹打在泥里溅出一串血泥。
赵悦见状，伸手翻了个小医包到胸前，嘴里说着“落队的就先处理掉”。
林浩干脆把整面土墙一推，力道带起灰尘，后面那人扑了个空，被板结的土块砸得后退两步。
苏瑶脚下的枯草已经烧到猎人后路，她看准空档举枪一扣，两颗子弹逼得猎人转身躲闪。
猎人想冲出来，林浩一记土刺从地底钻出，那人膝盖被绊，一下摔得趴地。
土还没落下来，苏瑶冲到一侧，赵悦帮着扶稳后背。
“咱们不拖，敌人太多。”赵悦喘两口气，盯着林浩的手势。
林浩瞅了一眼苏瑶，“你还能跑吗？”
“这会儿不行也得跑。”苏瑶甩开右手的泥浆，“猎人主力都被我引过来了，陆晨那边应该安稳点。”
敌人眼看被拖散，林浩把胳膊上的汗一撸，脚下又震出一片土浪，把剩下两个猎人逼退。
他沉声说，“两分钟内解决，不要恋战。”
苏瑶没什么力气废话，直接转身抬枪补了一枪，把试图抬枪的那人按在尘土里。
赵悦就在她身旁，帽檐低着，盯紧周围。
最后一名猎人扔下一颗烟雾弹，想翻过火堆逃走。
林浩捏紧拳头，直接让地面一沉，草灰全堆在那人脚下，那人摔进自个烟里呛得干咳。
“追上去收拾掉。”林浩朝苏瑶招手。
苏瑶提着枪过去，把最后那人打倒在原地。随后赵悦翻开衣服，确认草丛边没人，几步腾回土墙边。
“苏瑶，胳膊撑得住不？”赵悦还是不放心，“你别逞强。”
“没事。先去跟陆晨他们会合，钱医生伤还重，”苏瑶皱了下眉头，“直升机快到了，大家集中火力。”
远处直升机轰鸣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夹杂着混乱的金属振动。
林浩望了望天，没废话，“走，往那边石堆。”
苏瑶领头绕过火线，右手还捏着样本盒。“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赵悦背着小医包，侧身挡着苏瑶，“你不要太冲。”
林浩负责断后，一边操控泥土把倒下的猎人掩住，一边回头看苏瑶，“再起火的话我还可以帮忙顶一顶。”
几人很快跳过还剩半炷高的火线，绕到岩石背面。
陆晨低头辨认，一见有三人赶过来，愣了一下，“你们怎么也来了？”
苏瑶踩了两步过去，喘气道，“猎人都被我们拖过去了，这里可以准备撤了。”
钱医生听见声音，睁开眼睛，嘴里气息很弱，“样本还在吧？”
苏瑶把盒子塞到石堆里，用手捂住，“一直都在。
直升机马上下来，你撑一会儿。”
“再给我打一次止血针。”他侧着头，要赵悦帮忙。
赵悦利落地给他扎针包扎，头也不抬，“动作快点，直升机还有一分钟。”
林浩一边看周围，一边把通讯频率调到最高，“火已经掩盖掉方位，今天要是还跑不掉就真成标本了。”
陆晨点头，把钱医生架起来，“苏瑶，你带样本，林浩断后，赵悦照应。”
苏瑶顺手把样本搂进怀里，看陆晨手还攥着备用烟雾弹，知道他没打算让敌人再靠近。
几个人拖着脚步往平原边上撤。直升机的金属机体已经出现在草地头上，螺旋桨把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舱门打开，两个穿作战服的人挥手示意。苏瑶把盒子递过去，声音沙哑，“样本给你们，保持零下四度。”
机组成员接过，马上送进冷藏箱，转身就问，“你们谁需要紧急救治？”
“钱医生，肩胛子，失血多。”赵悦举了个手指，指向还在流血的钱医生。
医生把钱医生安置进担架，又扶赵悦和苏瑶上机舱。
林浩抬手递补给弹匣给陆晨，两人最后跟着爬了上去。
直升机板门一关，再没声音进来。机组检查完样本，又扫了眼一身泥灰和血迹的众人，“你们帮了大忙。”
陆晨没再说话，拨开裤腿下的泥浆，顺手扶住苏瑶。
机舱里只有氧气流通声，几个活人都有些脱力。
苏瑶看着装好样本的冷藏箱，忍不住咬咬牙。
林浩扭着身子，把枪靠在一边，赵悦低头清理自己的伤。
钱医生闭着眼休息，嘴角终于浮出点安心的弧度。
直升机起飞，把一切危险与地面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