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池的五色光渐渐消散，我的身体一阵温热之后归于平静。
体内的火种不再躁动，倒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猛兽，静静地蜷缩在我的掌心。
我凝视着手心，火焰自发跃起，温度随我的心念变化，火舌时而延展，时而收缩，没有一丝多余的暴躁，就像用手握着一根温度计，随心所欲。
我看向旁边的陆晨。此时，他正低头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仿佛刚在脑中推演了一遍复杂的实验。
他突然停下动作，手悬在半空，轻声说：“我的风系变了。
我刚刚呼吸的时候，连三米外石缝里的灰尘都能嗅到。
我可以感知空气里任何细小的变化，连谁的呼吸微喘都逃不过我的感知。”
听到陆晨这样说，我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感。
这种突破，以前只敢猜测，并未真正体验过。
转头的时候，我看到一位女孩正蹲在角落里打量自己的手臂。
这个女孩子身材瘦小，额前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皮肤偏白，脸上带着认真。
她叫赵悦，是我们之前在研究院外救下来的实验员，主修生物方向，异能是治愈。
她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盯着掌心低声喃喃，“速度比以前快多了，细胞修复不是一层层愈合，而是一阵阵地互相拉扯，十秒钟就见新肉。
这是治愈还是直接生长？如果外面有受伤的人，应该能救回来更多。”
唐馨刚想说话，但台下传来一阵砸土的闷响。
我才发现林浩还守在土坑边，一直堵着被困的钱坤。
他蹲在一旁，双臂环抱，目光冷冷地盯着泥浆里不得动弹的钱坤。
林浩问：“钱坤，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源头为什么选我们吗？
现在你明白了么？”
钱坤在泥土的夹缝里喘息，本已不大清楚的脸上布满汗水，他咳嗽一声，嘴唇抖动：“别太得意。
你们只是碰巧激活了源池。异能提升是巧合，没人知道真正怎么操控它，你们甚至不知道这股力量的界限到底在哪。
研究、数据、理论，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我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他的挣扎显得有些狼狈。
我原本想反驳，但唐馨先开了口，她声音平淡：“理论不是没用，但你要靠源池，也得看源池同不同意。”
我刚想插嘴提示大家别和钱坤争辩，忽然墙上的红色警报灯亮了。
火光动了两下。我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屏幕。
基地操作台的监控器上，一组画面轮流闪现。
只见基地外围的围墙外，刚才还空荡荡的街头，如今已经溢满了灰白色的身影。
陆晨一拍大腿：“出事了！”
我凑近一看，丧尸一批批地朝基地涌来，像潮水一样把通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监控画面抖了几下，扬声器里传来密集刺耳的嘶吼声。
声音吵得我的脑仁发麻。我把手收回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杨书杰从一旁靠近，他把风系异能调出，对着屏幕闻了一下，沉声道：“压根儿不用检测气体了，是源池刚才的波动把它们全吸引过来了。”
唐馨握紧拳头。风系异能已经具备了更精密的控制力，这让我们面对危险时，再没有一丝迟疑。
我说：“局势不妙。这批丧尸明显比以前更密，数量远超过应急预案的限额。
要行动了。”
赵悦皱起眉头，声音不高，“还是先测试一下我的能力。
我能更快让伤员恢复，也许能救下来的不止一个两个。”
我点头，打算和他们一起分工。唐馨已经靠近控制台，调出外部防线的画面。
她用很直接的方式下了指令：“我们现在兵分两路，陆晨，你和我走前门，杨书杰控制空气驱赶丧尸，林浩守住源池和钱坤，赵悦随时进医疗室待命，有人受伤直接进救治区。”
陆晨没有异议，他摇了一下肩膀，转身冲着我说：“有了这风，我感觉能把它们全刮翻。”
钱坤憋着气，忽然喊道：“你们根本不清楚这股力量会不会反噬！
源池里的能量越用越跑偏，等你们察觉自己已被它影响时就来不及了！”
林浩回头冷冷应了句：“你要是真懂，也不会躺在土里动弹不了。”
我转身带头冲上操作区，火种随手就点燃一根烟头大小的火苗。
火苗没有散发任何刺鼻气味，纯净得很。我轻轻一摊手，火苗扭成一条线，贴在手背上，像极细的针一样随意转动。
火线在空中一卷，我心里默数节奏，这种对力量的把控，像呼吸一样顺畅。
我确认天花板没有设备被火热波及，火焰精准地收敛回手心。
唐馨也试了试，把雷光稳稳握在指尖，她对我说：“我们的反应速度也快了，不只是力量大。
一会儿汇合后，你们负责前排牵制。”
杨书杰小声问陆晨：“水和风还能混用试试吗？”
陆晨点点头，“只要我愿意，不出三秒。你负责外圈，我保证不让尸群靠太近。”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大致明白分工。
我看着赵悦，突然觉得她和过去软弱的样子有了不同。
她主动提出：“我想试试给活体生物加速愈合，或许有机会缓冲丧尸毒素对普通人的侵蚀速度。”
我说，“你去医疗室，那里是最关键的后方。”
赵悦点头，拿起药箱走向走廊。
林浩回头望我们，声音不大：“你们放心，源池这边有我和土系守着，谁也别想动。”
我又看了一眼操作台，确定没有新的变动，才把全部心思放在自己体内火焰的调度上。
我握拳，指节轻微发红，但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灼伤反应。
力量顺着臂膀上来，随时听候调遣，这种掌控感让人有种脱胎换骨的畅快。
唐馨把最后一道电弧卷进掌心里，拉着我低声说：“咱们被源池选中，不是偶然。
万一出了什么疏漏，稳住队形，咱们一个都不能倒。”
谭露这时候赶了过来。她是实验区里协助赵悦的医疗员，个子高，动作有条理，平时不太爱说话，对流程把控得很熟。
我认识她，是负责监测室的主要技术员。她站在门口提醒：“外边传来新的环境监测数据，丧尸群数量比预计多三分之一，扑通声越来越近。”
我点头，“我们立刻行动。”
唐馨带头冲前，我紧随其后。杨书杰动作利索，他抽身一跃站到门边，温和地扭动手腕，风力随他念头转换，整个通道的空气都变得很饱满。
他低声说，“准备。”
陆晨吸一口气，手掌微张，周围的水珠凝成一层细薄的水膜笼罩我们几人。
他边走边道：“气流稳定，火力全开。一会儿你们先上，后排有压力我来增援。”
我们小队很快分头行动，唐馨、陆晨和我一组，赵悦、杨书杰转入后勤，林浩坐守源池，谭露辅助医疗。
我这才意识到，异能的变化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责任的加重。
我不再需要怀疑火种什么时候会失控——它已经和我合而为一。
丧尸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墙壁都隐隐震动。我对唐馨说道：“一会儿先试我的火，看看能不能烧穿外头那批堵路的怪物。”
唐馨捏紧拳头，对我说，“先别冒进，测试后根据效果调整，你主攻，我断后。”
杨书杰已经原地调好气流，他低声催促：“能动手就别废话，准备好没？”
而此时，林浩一屁股坐在平台边的石板上，守着还在叫喊的钱坤。
钱坤的嘴唇因泥土变得有些苍白，他也不骂了，只剩气无力地喘着，“我如果能有你们这种机会……”声音非常低弱。
林浩没再说话，只用一块碎石随手堵住泥口，免得钱坤继续影响我们的决策。
我把火种集中到手心，站在门口，开始推演火焰的第一轮攻击。
警报声持续，丧尸已经冲到外层栅栏。
唐馨看着屏幕，抬头直说：“准备好了没有？”
我回答她，“随时可以。”
她点点头，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