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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
明月在书房敲完最后一段稿子,盯着屏幕确认一遍后,点击打印。
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砝码卡来找她,说是明贺之在客厅等她,有事要说。
她站起身理了理睡袍的袖口,走下楼梯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
德牧安静地趴在明贺之脚边,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乔明和福伯恭敬地站在沙发后头。
“找我什么事?”明月走过去坐下,手自然地落在德牧的背上轻轻顺毛。
明贺之目光望向茶几,声音不紧不慢地道:“我要回德国一趟。你这段时间别出门了,赌场也不用管,乔明会看着办。”
因为胞弟忌日的事情,他怎么也得回一趟德国。
既然明月选择性失忆,那他也不愿意告诉她这事儿。
“哦,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回去吧。”
明贺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你要是想去傅家住.....”
“我正想说呢。”她打断他,笑眯眯地道,“我和祈年打算出去旅游,我也好久没回澳门了,顺便看看外婆。”
明贺之微微点头,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等明月起身去了厨房吃早餐,明贺之才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
两天后。
傅北辰随K出海了。
夜海沉沉,水如墨泼。
货轮缓缓驶入典水辖区外围的“死礁区”,这里是雷达盲区,也是法律管不到的“灰带”。
除了偶尔巡弋的水警船,再没人会踏足。
傅北辰站在甲板边,风裹着咸湿的海气拍在脸上。他身形还带着少年未脱的纤瘦,但站姿笔挺,眉眼冷峻,像他父亲年轻时的翻版。
船上只开着最小功率的引擎,灯光也只剩昏黄一束,照不出十米远的水面。
K抱着望远镜,嘴里叼着烟,一边眯眼看前方,一边骂骂咧咧:
“妈的……这片水域真是鬼才敢来。老子干了这么多年,这边的水,永远是最深最黑。”
黑子蹲在一旁,手里玩着一把折刀,时不时看傅北辰一眼。
“别紧张,少爷。”
傅北辰没说话,目光却落在不远处海面上的一个小黑点——那是没开灯的小船,在夜色里几乎看不清,只是波纹轻轻错位了一下,像极了猎豹贴地滑行。
黑子一瞬间也察觉了不对,眼神一凝,起身低声道:“K,有东西靠近。”
K刚要转头,猛然“砰”地一声,一发冷枪打穿了货轮尾侧栏杆,金属火花四溅。
“伏击!快——掩护——”K大吼。
四周立刻乱了。
从暗礁后跃出三艘快艇,无声接近,舷侧的人影早就架好枪,朝船身一通扫射,玻璃、铁皮顿时碎响成片!
黑子一手将傅北辰压倒,吼道:“少爷趴下!”
傅北辰却没趴,反而拔出腰后紧贴的那把短枪,滑进船侧一堆货箱后方,靠着掩体,迅速扣了保险。
他的动作娴熟冷静,眼里没有慌,只有精算过的杀意。
这是他第二次开枪。
第一次,是被绑,在父亲的命令下开了好多枪,打死了那个老色鬼老于,连发好多枪,震得整条胳膊发麻,回去后,他两天吃不下饭。
但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砰——
一声枪响,他稳稳抬手,击中第一艘快艇的灯口。
对方乱了片刻。
K侧翻到他身边,惊讶看他一眼:“你他妈练过?”
“我爸教的。”傅北辰冷冷道。
他看了一眼手腕表,淡定地说:“再拖两分钟,咱们回旋转向,绕小礁岛侧腹,我记得图纸上那边是掩体。”
黑子愣了下,眼神复杂了一瞬。
出发之前,傅老爷子找过他谈话,让他务必保障傅北辰安全。
......此时见傅北辰如此熟悉周围环境,他推测应该是傅祈年给儿子做过功课。
K手下有几个家伙端着微冲回火,船身开始转动,甲板上、机舱侧、每一处阴影都可能藏着伏击者,子弹贴着傅北辰的耳边飞过。
他稳稳换弹,呼吸不乱,等火力一稍停,忽然从箱后起身,朝快艇再开一枪,准确击中侧翼的油桶!
轰的一声,快艇炸裂,火焰腾空而起。
“牛逼——”K从背后探头看了一眼,惊得把烟叼歪了,“老傅这是给儿子配了军官教练啊?”
傅北辰眼神依旧冷静。
“别说话,继续开,拉开距离。”他低声说。
半小时后,船终于靠近一块安全礁区,典水安排的接应小艇才姗姗来迟。
K嘴上不饶人:“妈的老蛟,迟个屁!我们差点全翻了!”
小艇上坐着个黑瘦的中年人,夹杂潮音笑着:“不是没死吗?海龙王保佑的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傅北辰身上,久久没移开。
“这就是……那位傅祈年的种?”
傅北辰摘下耳罩,语气平静:“你是典叔?”
男人愣了下,忽而笑了:“不像你爸年轻时,倒像你太爷。”
傅北辰没笑,只说:“人和货,都还在。我们进岛吧。”
他神色沉稳,眼里是那种让人无法小觑的成熟。
典水的人一时间没人敢小瞧他。
*
而这边。
明月和傅祈年已经在澳门待了三天,这次和他们夫妻俩一起来的还有傅明珠。
东方泽前几天接到明贺之的电话,好在他并没有把明月的真正身世告诉家里,他只和家里说明月是明贺之和东方明月的女儿。
老两口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毕竟明月死之前确实和他们坦白过。
然而,明贺之,这几天在老两口嘴里就成了抛妻弃女的渣男了。
可不是嘛。
明贺之之前还假惺惺地来相亲,谁知道那时候明月都能打酱油了,转而又娶了黄家的女儿.....
什么人喽,什么东西!
吃过晚饭,一家人出门散步。
夜色温柔,澳门老城区的灯火沿着石板街一盏盏亮起来,街边的店铺关了门,只剩路灯下投影出斑驳的石狮子影子。
沿着妈阁庙外的斜坡小路慢慢走着。
傅祈年牵着明月的手,步伐不疾不徐,明珠在前头小跑着捡一片风吹来的洋紫荆花,像只快乐的小鹿。
东方外婆穿着暗花旗袍,戴着玉镯,走得不快,却满脸笑意,看着那两人十指相扣,只轻轻道:“你看,她终于还是跟这个人走到一块去了。”
东方外公笑了:“早该是他们。”
外婆咳了一声,却藏不住语气里的欣慰,“早些年她死那一回,差点就真看不到了……幸好老天有眼。”
她目光柔和,看着明月,又看看牵着她的傅祈年,心里说不上来的熨帖。
就在这时,前方的明珠忽然停下脚步,朝街角挥手:“嗨,伊诺——”
顺着她的方向,一个皮肤白皙、棕发卷卷的葡萄牙小男孩飞快跑过来,笑容灿烂,“olá! pearl!”
他名叫Eno de Sousa(伊诺·德·索萨),是附近葡人学校的学生,父亲是葡澳混血,在葡萄牙总领事馆任职,母亲则是圣保禄学校的数学教师。
伊诺从小在多语环境中长大,中文说得虽有口音,却聪明活泼,是班里头号“小学霸”。
“你怎么在这里?”明珠踮起脚问。
“和家里出来玩玩,”伊诺咧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看到你真开心。”
伊诺的父母也跟了上来,两家人索性一起找了附近一家老茶楼,楼上有葡风雕花窗格,外头是夜色中的圣老楞佐教堂钟楼。
*
而另一头,地球另一端的德国。
【明天结婚,马上结局了~~~】
【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