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胜反应最快,猛地一拍大腿,对小坡急声道:“小坡,快!
立刻去给旅部和师部发报,把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汇报上去!
这么多物资,得让旅部和师部赶紧派部队来接应,以免夜长梦多!”
“是!”小坡如梦初醒,转身就要往电台方向跑。
“等等!老王,不能发报!”洪振海突然开口,语气急促地喊住了小坡。
王志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洪振海,“老洪,你这话啥意思?这么大的事,不赶紧报给旅部,难道要瞒报?”
“你想什么呢!”洪振海瞪了他一眼,“上次海先生送来的物资,让老孙偷偷截留了一部分,结果被师部查出来了,挨了一顿狠批。
虽然后来他耍无赖,硬把装备扣了下来,可也连累支队长跟着写检讨、作保证,这事你忘了?”
他指了指手里的信纸,语气凝重:“这次海先生特意留了详细清单,写得明明白白,数额这么巨大,根本瞒不住,也不敢瞒!
我是说,现在不能草率发报!”
王志胜眉头一拧,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那为啥不能发报?
旅部早知道我们在接应海先生,报上去把情况说清楚,正好让他们派队伍来帮忙!”
洪振海攥着手里的物资清单,“你糊涂!这些物资可不是小数目——一万多吨粮食、上千挺机枪、几十门火炮!
万一电报被鬼子的无线电监听截获,他们知道咱们就两百来号人守着这么大一笔‘肥肉’,肯定会疯了似的派兵来抢!
到时候咱们兵力悬殊,根本顶不住!”
“可旅长带着新一团离咱们就大半天路程啊!”王志胜据理力争,“鬼子就算截获电报,调兵、赶路也得时间,难道还能比新一团来得快?”
“就算新一团到了,可这么大数量的物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搬完的,现在发报真的有泄密的风险!
鬼子一旦在我们转移物资的过程中调兵来袭,或者干脆袭击我们的运输队伍,那损失可就大了!”
洪振海加重语气,“而且你还忘了鬼子的飞机吗?
鬼子要是发现拦截无望,派几架轰炸机过来,对着山谷里的粮山、武器堆炸一通,咱们哭都来不及!”
他顿了顿,放缓语气,“你也说了,旅长他们半天就到,咱们再忍忍,等大部队来了再报也不迟,安全第一!”
王志胜琢磨了片刻,觉得洪振海说得在理,“行!听你的,就耐心等半天!
可真是太激动了,一想到粮食后面堆着那么多新武器,心里跟有小猫爪子挠似的,抓心挠肝的!”
他转头看向彭亮,“彭亮,你身手最利索,爬进山谷深处的武器堆那边看看,到底是不是跟清单上写的一样,全是全新的家伙!”
彭亮早就按捺不住了,闻言立刻咧嘴一笑,搓了搓手:“正有此意!”
说着就撸起袖子,爬上粮堆朝着山谷深处跑去,脚步轻快得像一阵风,生怕晚一秒就少看一眼那些“宝贝疙瘩”。
小坡也想跟着去,被王志胜一把拉住:“你留下,给旅长发报,这里的情况不能说,催促他们快点总没问题!”
……
日头升到中天,山谷里的晨雾早已散尽,阳光洒在连绵的粮山和武器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泽。铁道游击队的战士们已经开始生火做午饭了。
就在这时,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通讯员兴奋的呼喊:“队长!华旅长带着新一团到了!”
洪振海和王志胜对视一眼,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喜色,连忙大步朝着谷口迎了上去。
只见尘土飞扬的山道上,一队身着灰布军装、肩扛枪械的战士正快步挺进,队列整齐,气势如虹。
为首的正是115师教导二旅旅长华国成,身后紧跟着新一团团长孙保民和一众营连干部,个个精神抖擞,杀气凛然。
“华旅长!孙团长!你们可算来了!”洪振海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华国成的手,语气里满是激动。
华国成刚急切地问道:“送物资的同志呢?他人在哪?”
洪振海露出几分尴尬,挠了挠头道:“海老哥……走了!天不亮就徒步离开了,说是有紧急公务,一刻也耽误不得。”
华国成和孙保民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孙保民上前一步,“确定是海先生本人吗?老洪,你可别认错人了!”
“那还能有错?”洪振海立刻急了,“上次海先生送物资来鲁南时,我们不是一起见过吗?
临走时他还送了我两支全新的二十响盒子炮,你不记得了?
他的模样、说话的语气,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怎么可能认错!”
华国成和孙保民再次对视,眼中的诧异更浓。
两人心里都打着同一个问号:从上海到鲁南,路途遥远且到处都是鬼子的封锁线,海先生竟然只用了两天就赶到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不把他留下?”华国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这么重要的同志,怎么能让他就这么匆匆走了?”
“不是不想留啊!是真留不住!”洪振海一脸委屈,摊开双手解释道,“昨晚海老哥说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让我们陪他喝几杯。
我想起张支队长上次想请他喝酒都没喝成,就想着陪他好好喝几杯,也好趁机留住他。
结果没想到,海老哥的酒量简直深不可测,一个人对着我们五个,杯杯见底,硬是把我、老王、彭亮他们全给喝趴下了!
等我们今早醒来,他人早就没影了,只留下了物资清单和那辆卡车。”
华国成指着洪振海,又气又笑,“你呀你!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你老洪的酒量在咱们鲁南也是排得上号的,五个山东汉子,竟然喝不过人家一个人,真是给咱们山东汉子丢脸!”
洪振海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海先生的酒量是真吓人,我们是真喝不过啊!”
孙保民咂了咂嘴,脸上满是惋惜,“哎!真是可惜了!
上次他送物资来叠窝寨,没能跟他喝场痛快酒,我这遗憾了大半年。
本以为这次能补上,没想到又错过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
不过正国同志之前跟我说过,海先生的酒量是真的千杯不醉,看来真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