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长官已经敏感地觉得老爷子在交代后事了。
他没有点破,更没有把这事跟陶教授说。
他知道自己爱人的脾气,若是知道了,恐怕还添事端。
离开书房后,邱长官去外面寻了一处空地打电话。
“现在,小黄山的各方人马应该都进来了。再加上贺妍酒店那边查到的东西,这事要掀开了,那就是一场大地震。上面真有决心整治这些人吗?”
邱长官的话里带着担忧。
“小邱,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家人。牵连其中,你自然担心。但这件事才开始,一定要稳住。是蛀虫就得拔出来,是坏人,就得剪除队伍,这一直是我们的目标,也是我们工作的宗旨。”
邱长官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对方接下来一长串的安排。
陶京墨去了海边那套别墅看沈光赫。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那么坐在海边,看此刻平静得像睡着了的海面。
太阳渐渐落到了海平面下,夜风起了,海面带着些残留的霞光,血红里带着黑,像是什么恐怖片的开头背景。
“商陆还好吧?”许久许久,沈光赫才开了口。
“不太好。”
沈光赫回过头看陶京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沈光赫,我现在有点讨厌你。”
沈光赫低下头去,“你应该讨厌我的,都是因为我,你们前世的结局不好,这一世又是因为我......”
“老子说的不是这个。”
陶京墨把手搭在沈光赫肩膀上,“他说要跟我结婚,要向全天下公开我们的关系。但是,我他妈的一点也不高兴。知道为什么吗?”
沈光赫摇摇头。
“他为了你。为了你沈光赫不被网上那些人骂,用自己跟我结婚这事吸引网友的火力。他明明很讨厌我,他居然为了你,愿意跟我结婚,还要向全天下人公开我们的关系。沈光赫,我觉得,他喜欢你。”
沈光赫反手抓住了陶京墨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三哥,别胡说,也别胡思乱想。他只是......”
“他只是重情重义。他感激你前世帮他。我知道。但他就是喜欢你,可能不是爱情那种喜欢,但他把你看得很重,比任何人都重。”
任何人都重?
沈光赫觉得陶京墨又在钻牛角尖了。
“但是,我没办法。谁让我前世太他妈的混蛋了。我但凡对他好一点,少干点混蛋事,他也许......”
他想说,也许商陆也能喜欢他一点。
但他觉得,这种可能怕是也没有的。
商陆根本不喜欢他,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说过的,有些恨得自己去解,有些仇要自己去报。沈光赫,我愿意把命给他,只要他能解恨。不,老子这话也言不由衷。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他恨我......”
陶京墨好像在商陆这件事上,一直都是矛盾体。
沈光赫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前世是一团乱麻,这一世也没怎么弄清楚。
如今他们都陷在困境里。
“老三,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你只是方法不对。老天爷给了一次你们重来的机会,不是让你自暴自弃,更不是让你去瞎想他是不是喜欢别人,而是你有多少爱给他。
我们都很矛盾,我也一样。我知道轩轩第一次摔断腿的事,是商陆故意引他去的。
从前,轩轩一定对商陆不好。我心疼轩轩,但我也不是一叶障目之人,所以我从未对轩轩说破这件事。
这个时候,咱们还得更冷静些,不能由着自己的情绪左右了当下的决定。”
“你说我?你开直播是冷静做的事吗?”
陶京墨的反问,让沈光赫一时哑言。
好半天后,沈光赫又说,“老三,你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吧。不管是酒店那些资料,还是别的,你只管跟调查组的人说,是我花钱请你收集的。”
“别跟老子说屁话。”陶京墨不爱听,站起身来走了。
沈光赫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老三,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还来得及......”
“再他妈胡说,老子揍你......”
两个男人的身影就这般消失在夜色里。
而在宁州,商陆已经熬了几个大夜了。
身体扛不住,傍晚的时候发了高烧,整个人烧得稀里糊涂的。
陶京墨接到电话的时候,又急又担心,偏偏他还不能离开海城,不能赶到商陆身边去。
他只能透过视频通话,看着躺在病床上输液的爱人。
脸好像又瘦了。
是不是在那边都没有按时吃饭。
人也憔悴了,都没有人提醒他要好好休息吗?
陶京墨看得出神时,视频里突然多了一张脸,然后还挡住了他看老婆。
“陶先生!”郑一鸣在视频里对他挥手。
“郑总,我家商陆好好的去给你帮忙,你就让他病成这样?”
郑一鸣有些愧疚,主要是他现在还在医院住着,确实在工作上能干的比较少。
“怪我,怪我。师弟这些天确实太拼了,整宿整宿不睡觉,我看着也心疼。但拦不住啊。陶先生,也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的人,怎么不自己过来照看着。”
“我他妈来得了吗?”陶京墨火大。
“陶先生,你们那些事,师弟不说,我也不想打听。不过,他肯定是受你们连累的。他就是个一心想搞科研的人,特别纯粹,不像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
你们什么都有,你们做错了事,永远有人兜底。但他不是,他从小地方出来,什么都得靠自己。人微言轻不说,搞不好还得被你们这些人祸害......”
郑一鸣注意到陶京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火了。
“陶先生,我的意思是,你人过不来,电话总得来吧。他是你的人,你不得一天十个八个电话问候着。他都来这么多天了,你打过几个电话?”
陶京墨也很委屈,他不是不打,是商陆关机了。
他有时候打给商陆身边的人,商陆也根本不接。
他想看老婆一眼,他都想人想疯了。
商陆说他忙,说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要打扰他。
他能说什么?
他也很苦的。
“你知道他这么拼,这么玩命,这么急着出成果,是为什么吗?”郑一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