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众人退去后,殿门轰然关闭。
“砰!”
夜瑾风猛地掀翻龙案,奏折、笔墨、茶盏砸落一地,漆黑的墨汁溅在明黄帷帐上,宛若泼洒的血。
“好一个盛家……”他盯着地上那枚被踩碎的令牌,嗓音低得可怕,“好一个七皇弟……”
国公府。
“国公大人,殿下给您还个人。”
两个侍卫扛着一个麻袋丢到了地上,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那麻袋蠕动着,有鲜红的血迹从里面溢出,发出呜咽的挣扎声。
白国公蹙眉放下茶盏,眼神示意身旁的人打开。
解开麻袋的家丁吓得魂都丢了,软着腿退后了几步,两眼一翻晕在了地上。
白国公怔怔地望着麻袋里的人,手中的茶盏一松,掉落在地也浑然不知。
麻袋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随着麻袋绳结解开,暗卫的令牌掉落出来。
昨天派去跟踪夜景年马车的暗卫有两人,一人回禀完后七窍流血致死,一人……便在眼前。
那暗卫还活着,全身的皮被完整剥下,像一件血淋淋的衣裳,松松垮垮地垂在骨架上。
他的眼皮被割去,眼球惊恐地转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却因舌根被切断,说不出一个字。
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吓得厅堂中的丫鬟家丁惊叫逃窜,还有人跪地呕吐,乱成一团。
夜景年的警告如此血腥可怖,残暴的手法连他也望尘莫及。
白国公惶恐地闭上双眸,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喝道:“慌什么!拖下去杀了埋了!”
入夜,画舫悬灯摇曳,映得湖面碎金粼粼。
盛云清望着窗外,划桨的波澜水声带着舒心的轻柔。
眸色冷冽,撇了撇嘴道:“白国公只丢了个替死鬼,这算什么庆功?”
夜瑾辰执壶为她斟酒,唇角噙笑:“清儿,不急。”
酒液倾注,琥珀光映着他修长的手指。
他将酒盏拿到盛云清的面前,望着岸边国公府的方向,轻哼一声,举杯饮下一口酒。
夜瑾辰俯首望着她的背影,手指缠绕起她柔顺的青丝,在鼻尖轻嗅:“我备了些贺礼,送去侯府了,姐弟俩倒是很开心。”
盛云清将酒盏放到一边,双手环着手臂,没好气地道:“自家父亲被谁害了也不知道?没良心的家伙。”
夜瑾辰轻笑一声,道:“你和小孩子计较?”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我一定会查出白家参与当年侯府灭门案的证据。”
“放心,证据我也在找,白家猖狂不了多久了。”
盛云清转过身,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颔,望着脖颈处那道红色的血痕,有些不忍地蹙起了眉。
她从袖口暗袋拿出一盒膏药,轻轻为他涂着,道:“这药效果很好的,你收着,每日涂三回。”
语落,她将药膏合上盖子,正要交给夜瑾辰,却被他顺手推进她的袖口中。
夜瑾辰揽过她的腰肢,覆在她的耳畔轻声道:“那我每日还可以见你三回?”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柳眉,道:“不嫌麻烦?”
夜瑾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我想见你千千万万次。”
盛云清抬手抓住他的衣领,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道:“你我婚约作废,这样做好么?”
“怎样?”夜瑾辰的声线喑哑,眸中有似笑非笑的深意,明知故问道。
“月上枝头,孤男寡女在此花前月下……”
夜瑾辰吻去她唇边的酒渍,道:“那能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夜瑾辰将她抵在窗格前,唇齿相抵着哑声道:“清儿不在我身边,我会抓狂。”
盛云清双颊染上好看的红晕,迎上他热烈的吻。
须臾,那睁开的桃花眸溢出玩味的笑意:“夜瑾辰,你可知谁来了?”
夜瑾辰俯首闻着她颈间的温软香气,扣上她的手指,道:“不关心。”
窗格之外,一道清脆的银铃声划破夜色。
“辰哥哥!这么巧呀!”穆寂月甜腻的嗓音从对面传来。
穆寂月本在岸边散着步,却眼尖地瞧到了湖中熟悉的画舫,便雇了一艘画舫跟来。
她的眸光在月色的映照下涌现潋滟的色彩,却在窗格前见到那熟悉的少女身影,眸色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盛大小姐,这是假借这庆功之名,竟在此行苟且之事么?”
盛云清慢条斯理从夜瑾辰怀中起身,指尖抚平被他揉皱的衣襟,声线透着一抹醉人的清雅:“沁雪公主竟连苟且二字都说得如此顺口,看来没少实践啊。”
“我……”穆寂月语噎,蹙眉可怜兮兮地看着夜瑾辰,道,“辰哥哥,我才没有呢,盛云清她可真是太过分了!”
盛云清拿起酒盏轻啜一口酒,笑眼弯弯,指尖点了点夜瑾辰喉结,道:“夜瑾辰,你说我过不过分?”
夜瑾辰冷眼看着穆寂月,道:“谁敢说清儿的不是,便是邻国公主,本王都不会放在眼里。”
“辰哥哥!”穆寂月撇嘴委屈地跺着脚,“你这样吓到我了。”
盛云清轻啧了一声,指尖轻轻抚在夜瑾辰的喉结,道:“某些人啊,连‘辰哥哥’叫了一整年,连衣袖也不曾摸到。”
夜瑾辰抓住盛云清调皮的手,俯首朝她露出温柔而暧昧的笑意,轻轻吻上她的指尖。
穆寂月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壶砸向盛云清。
“哗啦!”一声。
夜瑾辰广袖一拂,酒液尽数泼在了穆寂月自己裙摆上。
盛云清慢悠悠地补着刀:“哎呀,公主身上这漂亮的浮光锦遇酒便会褪色,孔雀变成野山鸡了呢。”
夜瑾辰瞪着穆寂月的眼神宛若刀割:“再让本王听见一句‘辰哥哥’,他捏碎了一旁棋桌上一枚白玉棋子,“下次碎的就是你的喉咙!”
穆寂月低头望着自己身上暗紫色的衣裙被酒渍溅成了灰败的枯黄色,一阵屈辱感由内而生。
她缓缓握紧了拳,抬起发红的双眸望着夜瑾辰,委屈地道:“如今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何不能叫你‘辰哥哥’?”
闻言,盛云清扬起的笑意蓦地收住,侧首看着夜瑾辰。
夜瑾辰的眸色阴沉,朝穆寂月厉声道:“再不滚,别怪本王掐断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