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小兕的目光掠过这些传奇的面孔,心底忍不住嘀咕:
“这些画中英豪,真的就比我的两位阿耶(高宗、武皇)还要俊朗不凡么?”
每一幅画都在无声地诉说:“此间主人,承袭的是这煌煌青史中最煊赫的血脉与气运!”
而在这汇聚了千古帝王将相气韵的画壁之前,正负手伫立着一个身影。
不是紫岸,又是谁?
此刻的他,哪里还是溪畔那个得意洋洋宣告自己“早熟”的少年郎?
他身着一袭玄黑为底、以金线绣着十二章纹的常服(非正式冕服,但十二章纹象征帝王至高权力),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一个静立的背影,便已透出渊渟岳峙般的沉凝气度。
殿内辉煌的灯火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性的光晕。
“呀,紫岸哥哥!”贞小兕下意识地唤出声,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
话音出口的瞬间,她自己也愣住了。
这声音……清越婉转,如珠落玉盘,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与一丝初熟的妩媚,与她白日里因熬夜而沙哑的童音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袭流光溢彩的蹙金绣云霞凤纹曳地长裙,勾勒出纤秾合度、玲珑有致的曼妙身姿。
纤纤玉指,皓腕凝霜,哪里还是那个埋首书卷、不修边幅的“贞小兕”?
“这…这又是闹哪样?”贞小兕心中惊涛骇浪,“紫岸哥哥叫我……‘眉小兕’?‘没笑死’吧?!这名字……真是要笑不活了!”她努力想绷住脸,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憋了几下。
而此刻,画壁前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当那张脸完全映入贞小兕眼帘时,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眼前的紫岸,面容依旧俊朗,却褪尽了所有属于少年的青涩与跳脱。
他眉宇间沉淀着掌控天下的从容与深不可测的威严,仿佛将壁画上所有帝王的英睿、所有名将的锐气、所有智者的深邃都完美地熔铸于一身。
鼻梁高挺,唇线如刻,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目光流转间,似有星河明灭,万物生灭尽在眼底。
这已不是凡尘的俊美,而是属于神只造物主的完美杰作,带着令人窒息的神性光辉。
他朝着贞小兕——或者说,“眉小兕”——走来,步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时空纠缠的节点上。
那无形的帝王威压,混合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超越凡俗的男性魅力,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让贞小兕的心跳骤然失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
她不得不暗自承认,眼前这个化身帝王的紫岸,其迫人的魅力,远非昔日那个在宫闱中戴着假太子面具、行迹略显“猥琐”的少年可比拟!
夜色如墨,马车粼粼。
紫岸亲自驭着兕子的青帷马车,悄然融入海拉尔古城的夜色。
青砖垒砌的城墙在摇曳的灯火映照下,泛着温润而厚重的幽光,宛如蛰伏的巨兽。
一阵奇异的甜香混着皮革特有的气息从街边一间铺面飘出,引得兕子轻嗅。
“小郎君,”她掀开车帘一角,眸光流转,“此城气息,倒与长安西市胡商聚集处不同。
这砖墙古拙,灯火昏黄,皮鞣作坊里飘出的……竟是奶香?
较之传闻中南诏的丽水古城,似乎少了些脂粉喧嚣,多了几分……灶台间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