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催命般的手机铃声,像根针一样猛地扎破了车厢里好不容易聚拢的平静!宿羽尘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绷紧,瞳孔也跟着狠狠一缩。他飞快地抬眼,目光扫向副驾驶座上的沈清婉,用眼神无声地传递着命令:录音!
沈清婉跟他搭档这么久,默契早就刻在骨子里。她二话不说,立刻从随身那个不起眼的战术背包里掏出一个比打火机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录音笔,手指一按,顶端亮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小点——录音开始了!
宿羽尘这边也没闲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手指在陆傲的手机屏幕上飞快操作,点开自带的录音软件,同时大拇指用力一划,按下了接听键!
“cNmd!!!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刚接通,宿羽尘的咆哮就炸雷般响起!他完全模仿着陆傲那种富二代被逼急了的腔调,歇斯底里,带着破音的嘶吼,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不是tm说好了明晚八点吗????你们这帮孙子今天晚上就派鬼来我家吓唬老子是几个意思啊!!!!!操你大爷的!你们tm到底想不想合作了呀!!!想tm同归于尽就直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砸钱雇几个顶尖杀手,把你们这帮杂碎全突突了喂狗啊!!!”
他演得实在太逼真了!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发颤,吼声震得车厢嗡嗡响,可仔细听,那吼声深处又透着一股子虚张声势的软弱,完全就是被吓破了胆又强撑着面子的色厉内荏。坐在旁边的沈清婉都听得心里一跳,暗自咋舌:我的天,羽尘这模仿能力也太绝了!要不是知道身边开车的是他,光听声音,我还以为陆傲就在车里呢!
一口气吼完,宿羽尘立刻无缝切换状态,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极度痛苦的呻吟,仿佛头疼欲裂,身体都在抽搐:“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停……停手啊!我受不了了!脑袋……脑袋要炸了!” 他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前行。
电话那头,只有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桀”怪笑声传来,像砂纸在刮擦耳膜,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宿羽尘“强忍剧痛”,继续破口大骂,声音虚弱却充满怨毒:“cNmd!笑你妈了个逼啊!啊啊啊啊啊啊!呃……” 他适时地发出一声像是晕厥前的闷哼。
似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那瘆人的笑声终于停了。一个阴冷得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男声,慢悠悠地从听筒里飘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陆先生~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我很不喜欢呢……如果再有下次的话,” 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您的脑袋……说不定就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嘭’!直接爆裂开哟~那场面,啧啧,一定很精彩。”
宿羽尘一边控制着车速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一边继续用那种“元气大伤”、虚弱不堪的语气,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呼……呼……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合作吗?天底下……有你们这么……折磨合伙人的合作方式?” 他喘息的节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合作?”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陆先生~您别误会。我这次打电话,只是想好心提醒您一下~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耍什么花样。” 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反而比大吼大叫更让人心头发寒,“就算您想玩一出‘弃军保帅’的好戏~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您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个能稳坐钓鱼台的‘老帅’啊~嗯?”
这话里的威胁,赤裸得如同寒冬里的冰刃!翻译过来就是:就算你陆傲狠心想放弃你爹,自己独吞陆家产业,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让你这个“帅”也当不成!这是在赤裸裸地警告陆傲,别想玩任何花招!
但这番狠话,反而让宿羽尘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对方太急了!逼迫得越狠,手段越下作,就越说明他们对这次“合作”的渴望已经火烧眉毛了!宿羽尘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难道说这帮孙子的资金链要断了?还是内部出了大乱子?或者……惹上了更麻烦的对头?
想到这里,他继续拿着手机,声音依旧虚弱,却带上了一丝试探性的“服软”和“讲道理”:“这位……先生,我……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咱们……咱们既然要谈合作,总得让我知道……我是在跟谁打交道吧?” 他刻意把“合作”两个字咬得重了些。
“名字?” 对方似乎很满意陆傲(宿羽尘)这“服软”的态度,带着点施舍般的傲慢,“陆先生,你可以叫我萨拉,兰提斯·萨拉!” 他报上名字,紧接着语气一转,变得咄咄逼人,“现在,您可以说说~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吧?时间,可不等人!”
宿羽尘立刻顺着话头,提出“要求”,声音带着痛苦和恳求:“我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但我有一个要求!让你的鬼魂立刻停止!停止对我爸妈的折磨!毕竟……咱们要合作的话,您是不是……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啊?不能光我们这边受罪,对吧?” 说着,他又适时地发出几声压抑的、仿佛被无形力量折磨的痛哼,“呃啊……快……快让它们停下!”
“嘿嘿嘿嘿嘿嘿~” 电话那头的兰提斯·萨拉发出一串令人极度不适的阴笑,“陆先生,看来您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啊~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他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你!没有资格跟我们提任何要求!记住!明晚八点前~如果我们没有在曼德勒市看到您的身影……那您就提前准备好办席吧~哦,是办您自己的席哦!桀桀桀~”
伴随着那令人作呕的怪笑声,电话被对方粗暴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单调而空洞的“嘟嘟嘟”忙音。
“呼……” 宿羽尘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刚才那通电话,既要模仿陆傲的神态语气,又要套取信息,还要分析对方心理,简直比打了一场硬仗还累。
沈清婉立刻关掉了录音笔,小心地收好,这才看向宿羽尘,眉头微蹙:“羽尘,他们这通电话……打得太急了,语气也凶得过分,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已经火烧眉毛了?”
“没错!清婉你也感觉到了?” 宿羽尘点点头,眼神锐利,“这帮家伙现在绝对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他们越是这么不择手段地逼迫陆傲就范,手段越下作,就越说明他们等不起了!心里虚得很!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想用这种高压恐吓的方式,逼着陆傲赶紧签下这份‘城下之盟’,速战速决!”
他顿了顿,眉头紧紧锁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可我就是想不通,他们到底在急什么?是金鳞集团的钱袋子见底了,资金链马上要崩?还是他们组织内部出了大乱子,比如分赃不均窝里斗?或者……真惹上了什么连他们都摆不平的狠角色,急着转移阵地?”
坐在后排的笠原真由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嗤笑一声,带着过来人的口吻:“切~想那么复杂干嘛?依我看啊,八成就是他们自己那点破地盘让人给盯上了,搞不好正在被更狠的势力‘黑吃黑’!眼看老巢要保不住了,这才火急火燎地想找个像陆家这样的冤大头接盘,好卷着钱跑路!这种套路,在我们樱花国的地下世界,早就是玩剩下的老把戏了!一点都不新鲜!”
沈清婉还是有些不解,转过头看向笠原真由美:“笠原姐姐,带着资产跑路我懂,可他们为什么非要找陆家?还搞这么复杂?”
笠原真由美撇撇嘴,解释道:“简单得很!他们原来的地盘和生意肯定被人盯死甚至快被吞掉了,本地混不下去了呗!那怎么办?只能跑路!跑路总得带点本钱吧?找个有实力、又正好有他们需要的东西的‘合作伙伴’,把烫手山芋甩出去,套现走人!陆家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一头又肥又合适的大肥羊么?”
坐在笠原旁边的阿加斯德,一直抱着胳膊,这时也插话进来,带着点神族的疑惑:“可是,他们不是跟那个什么何家也有勾搭吗?干嘛不直接控制何家?那不更省事?”
沈清婉摇摇头,分析道:“阿加斯德姐姐,这不一样。何家主要是做正经外贸的,路子是野,背景也复杂,但让他们搞制毒制药这种从源头开始的精细活?他们没那技术,也没那产业链!强行让他们干,风险太大,容易露馅。但陆家不同,陆家本身就有深厚的医药背景和完整的生产链,接手金鳞集团那些‘特殊产品’的生产,对他们来说是顺理成章,隐蔽性也强得多!何家在这中间,我估计也就是个拉皮条、牵线搭桥的,甚至可能存了坐山观虎斗、最后渔翁得利的心思。蛇鼠一窝,各怀鬼胎罢了。”
“嘁~果然是一窝烂到骨子里的混蛋!” 笠原真由美厌恶地啐了一口。
宿羽尘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阿加斯德,语气带着赞许:“阿加斯德姐姐,看来咱们的‘偷梁换柱’计划很成功啊!那个萨拉打电话时气急败坏的,显然没发现他放出去的小鬼早就被您策反了!您这手控魂的本事,真是绝了!”
阿加斯德一听这夸奖,下巴立刻扬了起来,金色的眼眸里满是得意的小星星:“那是当然!对付这些不入流的魂系玩意儿,那可是我们女武神的老本行!专业对口!那些半吊子降头师弄出来的小鬼,跟我们阿斯加德的正规军比起来,那就是土鸡瓦狗,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她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坐在阿加斯德身边的安川重樱,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金光闪闪的臂甲,柔声提醒道:“阿加斯德姐姐~芙蕾雅大人可是经常教导我们,骄傲之心不可有哦~骄傲会让人松懈,松懈就会退步呢。”
阿加斯德一愣,转头好奇地看着安川重樱:“诶?樱酱,你怎么知道芙蕾雅大人说过这些话?你又没见过她老人家本人?”
安川重樱抿嘴一笑,眼中带着狡黠:“阿加斯德姐姐~你忘啦?我们可是签订了式神契约的呀~是灵魂相连的伙伴呢。我小时候那些糗事,你不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同样的,你记忆里那些珍贵的经历和教诲,我也能感受到一些片段呢。”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憧憬的神色,“而且,在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芙蕾雅女神……真的好美啊~那种神圣又温柔的光芒……”
阿加斯德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敬仰:“那当然!芙蕾雅大人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尊贵的女神!又强大又慈爱,还特别低调务实!比希腊神界那个整天就知道争风吃醋、摆架子的神后赫拉,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提起自家女神,她满脸都是自豪。
这个话题似乎打开了阿加斯德的话匣子,车厢里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阿加斯德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起她在神界执勤时遇到的各种趣事,比如某个新来的女武神训练时闹的笑话,或者奥丁神王偶尔的恶作剧。其他人也放松下来,安静地听着,偶尔插嘴问一两句,沈清婉和天心英子听得尤其认真。这段行车时光,成了紧张任务前难得的轻松插曲。
车子一路飞驰,窗外的城市灯火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机场方向特有的明亮指引灯光。没过多久,车子就平稳地驶入了机场的停车场。
宿羽尘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晚上8点33分。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按照事先约定,拿着行李,走向指定的VIp停机坪区域,等待最后一位成员——江祖平的到来。
阿加斯德为了省事,在进入航站楼前就进入了隐身状态,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神念在众人脑中响起:“好啦,这样最方便,还能给你们国家省点经费,多好!我就在你们旁边,有事叫我。” 她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大家在停机坪指定的等候区刚站定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朝这边狂奔过来。正是江祖平!
他跑到众人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一边用手背擦汗,一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道歉:“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啊!真不好意思!下午回家想眯一会儿养养精神,结果这一觉睡得太沉了!闹钟都没听见!差点误了大事!还好路上没堵车!我没迟到吧?” 他一脸后怕地看向宿羽尘。
宿羽尘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迟到,江科长,我们也刚到没几分钟,时间正好。”
江祖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行李推车上,大口喘匀了气。他环视了一下整装待发的众人,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换上了属于国安精英的凝重和严肃,小眼睛里精光闪烁:“东西都带齐了?家伙事儿都检查过了吧?” 他拍了拍自己那个鼓囊囊的旅行袋,“我这包里可都是‘硬货’,到了那边可能用得上。这次的任务可不比寻常,曼德勒那地方鱼龙混杂,金鳞集团又是地头蛇,咱们人生地不熟,每一步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放心,江科长,该带的都带了,状态也都调整好了。” 宿羽尘点点头,目光扫过身边神情坚定的安川重樱、天心英子和沈清婉,最后落在江祖平身上,“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夜色如墨,笼罩着庞大的机场。远处跑道上,飞机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起起落落的灯光如同流动的星辰。停机坪上明亮的探照灯,将几人挺拔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地面上。凛冽的夜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带来一丝深秋的寒意,却也吹不散他们眼中那如同磐石般的决心。
一场跨越国境、深入虎穴的惊心较量,即将在这异国的土地上,正式拉开血与火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