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任说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份体检报告。
当她抬头看到程菁表情的时候，递过去的那一沓A4纸停在空中。
瞬间头皮发麻。
这......
自己是被套路了吧。
不是，这都什么人啊。
平时不都是套路他们的吗？
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对病人隐瞒病情是一个医生的基本功。
特别像她这种主任医师，一个个都跟那个老戏骨一样，绝对演死他们。
不演不行啊，很多病人听到自己的病情，直接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可现在......
自己被人演了。
现在想想，程菁进来就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按照她的话茬，自己这才被套出了所有的信息。
现在心里已经不是忐忑了，彻底变成愧疚了。
感觉对不起秦白，把他卖了。
感觉对不起程菁，告诉了她病情。
好吧。
这特么医生当的，里外不是人。
这对母子绝对没人会念自己的好。
可谁能想到啊，平时看起来那么温柔朴实的一个小妇人，藏着800个心眼子，进来就演自己。
现在怎么办？
劝吧，还能怎么办。
良久之后，孙主任想好了一大堆的措辞。
“你先冷静冷静，我......”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说了这么多，不过你不用自责，这些我有知情权的。”
程菁调整好状态，擦去脸上的泪痕，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孙主任更自责了。
这叫什么事啊，让一个病人反过来安慰她。
多好的一对母子，怎么这样的破事就都让他们摊上了。
她也是有儿子的人，换位思考，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儿子做出了同样的事，自己不得感动的哭死。
想到这些，孙主人眼眶微红的看着程菁，一时间哽住，说不出话来。
秦白回到宿舍，正看到万洲抱着手机战斗。
凑过去看了一眼。
1-13-0。
很好，这个辅助玩的不错。
庄周带净化，谁都控制不了你，顶级游戏理解。
重点是最后那个0，他是怎么做到的？
整体比分15-38，真就一个助攻都没有呗。
黄金这个段位已经容不下他了。
信誉分那玩意儿好像就是专门给他设的。
“回来了，快帮我赢了这场游戏。”
秦白看看他：“你看我像许愿池里的王八吗？”
“你要玩变装？”
“呵呵，有多远滚多远，自己玩去吧，哪个爹来了都救不了你。”
“义父。”
“给我。”
宿舍里没有什么事是一声义父解决不了的。
10几分钟后。
“Victory。”
把手机递给他，语重心长的劝道：“有没有想过换个游戏玩？”
万洲看着胜利的界面，美滋滋的。
“换过了，其他的游戏不让我玩排位了，这是今天最后一个能玩的。”
“呵！你还是更适合找个小学妹去聊天。”
“真的吗？”万洲激动的站起身。
“真的，至少你放过了你的队友。”
秦白翻身上床，戴上了耳机。
找到一首重金属，点了播放。
各种狂躁曲调刺激着耳膜，瞬间感觉人都活过来了。
还是节奏感强一点的音乐适合自己。
他从来不敢听那种忧伤的歌。
特别是在很累的时候，听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emo了。
既然生活无法让自己开心，总不能自己在内耗一下子吧。
活着嘛。
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万洲抬头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的秦白，蹑手蹑脚的站起身，关上了寝室的灯。
转身出去后，轻轻的关上门。
今天的义父......呸呸呸，义子好像有点累。
还是别打扰他休息了，去其他宿舍玩吧。
砰砰砰！！！
“开门，我万洲。”
几秒前人声鼎沸的隔壁宿舍，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就熄灯了。
“不是，你们开门啊，不是来找你们玩游戏的。”
听他这么说，门被打开了。
“早说啊，快进来。”
万洲回手关门，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嘿嘿！
我都进来了，还能让你们有话语权了？
半个小时后，男生宿舍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秦白倒是没受影响，就在他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却被一阵铃声吵醒。
看了眼来电提示。
猛然翻身坐起。
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片漆黑。
晃了晃脑袋，几秒钟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
“喂，妈，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我找过孙主任了。”
静。
空气中出奇的静。
两边的环境基本一样。
没有开灯，都是乌漆嘛黑的。
秦白心情复杂的看着窗外。
知道的这么快吗？
果然还是瞒不住她啊。
应该是看到自己去医院后，没有去找她吧。
以孙主任的职业素养来说，不会直接告诉病人的情况。
终究还是自己这边出现了纰漏。
过了好一会儿。
秦白嗓音沙哑的说道：“妈，这手术得做。”
“我知道，我也会去做。”
听到这话，秦白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等着她的下文。
“但这个肾不能是你身上的。”
“妈，不能再等下去了，你知道......”
程菁淡然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行。”
秦白深吸了一口气：“妈，你得活下去。”
“小白，你得让我有底线的活下去。”
程菁的声音温柔了几分，继续说道：“儿子，我把你生下来，你赚钱给我治病，这个我能接受。”
“就当是我儿子做人有良心，提前赡养我了。”
“可你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难道还想着还回来一些吗？”
“我不太想要，说明白些，有点嫌弃你。”
听着程菁诙谐的语气，两人间沉闷的气氛少了很多。
秦白哀怨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嫌弃你自己的儿子，让你那群老姐妹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你。”
“嘁！她们哪有资格笑话我，整天都想着怎么给儿子还房贷和车贷的。”
“哎呦，这么说的话，你这小老太太是不是也准备给我买房子了？”
“你领回来个儿媳妇吧，你领回来我就给你买。”
“算了吧，现在的老婆太难伺候，不如单身好。”
“没事，你放心吧，妈会游泳，带孩子不要钱，不去你家吃饭......”
就这样，母子俩又像平常一样，聊起了家常。
时不时传出一阵温馨的笑声。
谁也没有再提换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