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君,后面有车一直跟着我们。”美由纪扭头对刘简之说。
“是高桥中佐。”刘简之说。
“高桥中佐?不对,跟着我们的是辆卡车。”
“我知道是辆卡车。”
“把车停下,”美由纪说,“我想看看高桥中佐尴尬的样子。”
“算了吧,还是不要让他难堪的好。”刘简之说。
刘简之把汽车开到东京广播电台门口,轻轻摁了一声喇叭。美由纪转头回望,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卡车开了过去。
大森出来把大门打开。
“辛苦了,大森!”刘简之说。
“又出大事了?”大森问。
“是啊,有大事发生。”刘简之说。
夜班编辑田山木原听见响声,连忙从编辑休息室里走出来。
“出什么事了?”田山木原问。
“有诺门罕战场的消息。”美由纪说。“你继续睡吧,我来处理就行。”
田山木原走回休息室,关上了门。
美由纪拿出一张电文,递给刘简之。
“苏军大量集结,诺门罕的日军可能抵挡不住。”美由纪说。
“我来写稿子,争取六点新闻广播出去。”刘简之说。
“还有一条电文,是中国特工发给重庆的。”美由纪压低声音说。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刘简之。
刘简之接过一看,纸上写着:
军委会情报处吴玮系假冒,真吴玮投日已被我处理。
“这条消息,怎么写稿?”美由纪问。
“你破了中国特工的电文?”刘简之有些紧张。密码是刚刚换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让美由纪破了。
“是啊!中国特工换了密码。但是,跟先前使用的密码应该是同一个人编制的。”美由纪说。
“这条消息先不要广播。”刘简之说。
“为什么?”美由纪问。
“消息需要证实。”刘简之说。
美由纪看着刘简之稍稍有些惶恐的样子,心中暗自发笑。
“好吧。那就等核实以后再说。”美由纪说。
“高桥圭夫为什么要跟着你?”美由纪又问起刘简之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也许是碰巧。”刘简之说。
“你不会撒谎。”美由纪说。“你一出门,高桥圭夫就跟上你了吧?”
“我没留意。”刘简之说。
“你感觉被跟踪,所以就来找我,对不对?”
“不对。”
“真的吗?”
“美惠子说你打电话找我,所以……”
“你太太没告诉你,我说上班以后再说吗?”
“我想,如果能等到上班的话,你就不会半夜给我打电话了。”
“那是因为我睡不着。”
美由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感觉到自己脸红了。
“天亮了。”美由纪连忙换了话题。
刘简之抬头朝窗外看看,天果然有些亮了。
“六点新闻看来赶不上了。”刘简之说。
“早间新闻赶不上,就改在中午广播吧。”美由纪说,“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吃个早餐?”
“早餐时间还早着呢!”
“有吃的了。”美由纪说,“我们去银座吃。”
“好吧。”刘简之放下了笔。
高桥圭夫从卡车上下来,坐进自己的车里,半晌不想动。直到有人敲窗。
一个警察站在窗边。
“您不能停在这儿。”警察说。
高桥圭夫朝车后一看,已经有十几辆车被堵在后面,连忙发动汽车,让出车道,慢慢驶向东京宪兵司令部。
吴玮,一个中国人,声称可以抓住刘简之和孟诗鹤,石野大佐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组建缉捕小队。这让高桥圭夫很不爽。长时间抓不到中国特工,已经让石野大佐对自己的信任和信心大打折扣。
没办法呀!如果吴玮不说,自己恐怕至今也不会知道刘简之和孟诗鹤这两个名字。
假以时日,吴玮一定会把刘简之和孟诗鹤找出来。毕竟他们以前见过。
高桥圭夫把车开到宪兵司令部门口,发现武田泰一正站在宪兵司令部门口,向自己的汽车翘首以望。
不好,一定又出什么事了!
高桥圭夫刚刚把车停下,武田泰一便走近汽车。
“又出了什么事?”高桥圭夫摇下车窗问。
“吴桑和玉山失踪了!”武田泰一说。
“你说什么?”
“吴桑和玉山昨晚彻夜未归。” 武田泰一说。
“石野大佐知道了吗?”高桥圭夫问。
“已经向石野大佐报告。石野大佐要你全权处置。”武田泰一说。
“金村在什么地方?”
“金村在斋桥酒店。”
“上车!”
武田泰一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高桥圭夫把车开向斋桥酒店。
......
“今天又是一个太阳天。”一个清洁工靠在一个垃圾桶边,对另一个戴着草帽的清洁工说。他的身后,放着十来个一米高的垃圾桶。
“是啊,真要热死人。”戴草帽的清洁工说,“加世君,听说你儿子生病了?”
“是啊,河野。没人带他去医院,在家里硬扛,”叫加世的清洁工说。
“今天是怎么回事,木内君还没来。”叫河野的清洁工说。
“这不是来了吗?”加世说。
只见一辆垃圾车慢慢开来,驶到河野身边停下。
“抱歉,我来晚了。”司机木内探出头来说。
河野和加世抬起一个垃圾桶,挂在垃圾车尾部的挂钩上。垃圾桶被自动提上垃圾车,倒掉垃圾,垃圾桶又被放了下来。
加世取下垃圾桶放回原处,又和河野提起旁边一个垃圾桶。
“哇!这个桶好重哦!”河野说。
加世打开垃圾桶的盖子,赫然看见一个人头露在外面。连忙盖上盖子,遇见鬼一样的往一边跳开。
“加世君,你怎么了?”河野问道。
“桶里……桶里有……有死人!”加世惊恐地说。
“加世君,你胆子太小了吧?哪里来的死人?”河野把盖子打开,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镇定下来,上前仔细查看。
“这人看上去,像个中国人。”河野说。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报警呀!”木内说。
没几分钟,两个警察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
加世揭开盖子,露出男尸人头。
“你们认识这个人吗?”一个警察问。
“不认识。”
“把尸体弄出来。”警察说。
“我们……我们不摸死人……”加世说。
警察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河野。“你来!”
“我……我也不摸死人。摸死人会给我带来霉运的。”河野说。
“你们俩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我可以把你们当做嫌疑人先抓起来。”警察拿出手铐,恐吓道。
河野和加世一起,翻倒垃圾桶,费劲地将尸体从垃圾桶里倒了出来。
“去检查别的垃圾桶,看还有没有?”警察说。
河野和加世推了推别的垃圾桶,觉得其中一个可疑,奋力将垃圾桶抬起翻倒。
又一具尸体被倒了出来。
“摸摸他的口袋!”警察说。
“我们不敢。”加世说。“你就算把我们抓走,我们也不敢。”
“谁找出他们身上的钱,钱就归谁!”警察说。
河野走上前去,开始翻动尸体衣服上的口袋,果然找到几张钞票,拽进衣兜里,然后把找到的一本证件,递给警察。
警察打开证件,眉头一锁,道:“玉山 雄。上海特别陆海军机关。”
另一名警察道:“我去报告宪兵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