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果然是最优人选。
其一,他是在白家覆灭后入的太医院。
白家人对他一无所知。
其二,他懂蛊,就算遇上白翩翩,也足以自保。
中宗当场拍板,由林太医装扮成行商,带队前往拉哇瓜,查探详情。
“此行危机重重,还须借道波斯。波斯表面臣服我大乾,实则心怀鬼胎。波斯王不日入京,是否能顺利洽谈,还是两说。
万一谈判破裂,只怕战火即将燃起。
林爱卿须万分小心才是!!!”
中宗语重心长地叮嘱。
林太医一揖到底。
“陛下,您放心!下官一定小心行事!”
宋谨央拄着拐杖上前。
“什么都没自个人命重要!万一情况有变,保命要紧。”
林太医恺然一笑,点头应是。
当即告辞离宫,回府整理行囊。
“等等,”宋谨央突然想到什么,“林太医,你把高岁带上!她懂蛊,会武,会成为你的帮手。”
高岁闻言,眸光瞬间大炽。
立刻上前一步,“林太医,拜托。”
林太医想拒绝,他一个人冒险就算了,怎么能牵连他人?
宋谨央哂笑。
“高岁,说几句拉哇瓜国的话,给林太医听听。”
“¥%……&*&……%¥%¥¥¥##”
林太医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有了高岁,此行定会顺利许多。
有需要同当地人交涉的事,自然能拜托他。
宋谨央走到林太医身前,用仅两人可闻的音量说道。
“高岁是拉哇瓜国人,她的语言是同母亲学的。只是母亲命运多舛,多年前已然离世。若情况允许,林太医可给她些时间,让她去寻找家人。”
林太医恍然大悟,立刻俯身一揖到底。
“遵长公主凤令!”
与高岁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离开前,高岁解开了庶人的蛊毒禁制。
庶人虽清醒过来,周身上下却连一丝力气也没有,整个人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宋谨央走到她面前,贵妃亦步亦趋。
“庶人,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蝼蚁,都得围着你转,奉你为尊吧?!
你以为自己才智绝世无双,可曾想过,今日发生的一切,全在长公主谋算之中?”
庶人闻言,拼命想支起身子,可蛊虫过度消耗她的体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贵妃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早在九皇子第一日去长公主府求学时,她已然发现了九皇子中了蛊毒。
她身边有能人解蛊,却故意引蛇出洞,只安排一个会蛊的高手,近身伺候小九。”
庶人死气沉沉的眼里,露出一丝怨毒。
宋谨央语气森然。
“我和皇后娘娘看望二皇子,从二皇子细微末节的表现中,已然发现端倪,将目标锁定在你的身上。
后来,巫医发现了香炉里的谜底。
我这才真正确定,下蛊的凶手,就是你!
只是,我没想到你那么狠毒,竟然杀了一心为你的儿子。”
宋谨央眼里全是痛色。
后悔自己没能救下二皇子。
庶人眼中悔色一闪而逝,重新恢复冰冷无情的神色。
皇后也不甘示弱,开口说道。
“咱们故意离开上书房,只留下高岁。只有这样,你才会露出真面目。
果然,你出手了!”
皇后高声控诉。
“求而不得、华而不实的感情,真的值得你牺牲一切,甚至是最爱你的孩子?”
庶人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沙哑着嗓子说道。
“皇后握有皇上的真心,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瞧不起我?
只不过在这场感情的纠葛中,你是胜利者,而我是失败者。”
皇后见她到此时仍冥顽不灵,执着于虚无的感情,摇了摇头,懒得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我只是,爱而不得罢了。但爱有什么错呢?”
宋谨央冷冷打断她的话。
“爱没错?那二皇子有什么错呢?他只是爱你这个母妃,凭什么被你剥夺生的权力?
你带他来到这个世界,未曾问过他的意愿。
你强行送他离开这个世界,也未曾问过他的意愿,可他竟还处处为你着想。
他又何辜,要承受这一切?”
庶人嗤笑。
“二皇子敬我,不过因为我是贤妃,能助他问鼎高位罢了。”
宋谨央看着她连连摇头。
“你错了,在二皇子眼里,没有高位。他身子弱,从不觊觎太子之位。
帮助小九,也是看他无法控制脾气,深切地同情他。”
“你胡说!二皇子身子无妨,只是虚弱了些,凭什么不能成为太子?”
庶人坚决不信宋谨央的说辞。
宋谨央满眼可怜地望着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庶人,你也曾富甲天下,怀有世间最宝贵的财富。
可你不懂珍惜,生生弃了这份财富。”
说罢,宋谨央缓缓伸向衣袖,从中掏出一张字条。
字条是二皇子亲手所书,悄悄塞到宋谨央手中。
字条只写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对不起,蛊毒乃母妃所下!”
第二句话:“父皇,母妃欠的债,我替她还,您别记恨她!”
第三句话:“母妃,儿子先走一步,我不怪你!!!”
三句话俨然是一封绝笔信。
宋谨央读着读着,泪流满面。
看到二皇子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模样,她才想起字条,掏出来一看,顿时泪如雨下。
她强忍悲痛,将字条重新放回衣袖。
默默地用心声忏悔。
若早些发现这张字条,兴许能救二皇子一命?
中宗递了块帕子给宋谨央。
“阿姐,此事与你无关!老二他,是死于毒妇之手。”
他恨得咬牙切齿。
“庶人,你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老二,你不配做人母,更不配为人妻!”
中宗的话,令庶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退。
“不,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直到此刻,听到二皇子的绝笔。
想到他素来对自己的关切,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涌现在她眼前。
她这才感到后悔!
失声痛哭。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同情她,冷冷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中宗挥了挥手,小太监一拥而上,拖着庶人下了诏狱。
还没等开审,诏狱便传来消息。
庶人,死了!
死前嘴里不断呢喃着二皇子的小名。
中宗冷声下令,“扔出宫去!”
乱葬岗上多了一具无名女尸,被狗啃食,被虫子咬。
即便如此,仍难消中宗心头之恨。
“传令,秦氏教女无方,满门流放南岭瘴毒之地,也尝一尝二皇子所受之苦!”